泽林以为自己会在竞技场遇到一场埋伏。这是埋伏的好地方,宽阔而古老的废墟提供了最完美的隐蔽场所,破碎的石板路在他们的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残檐断壁半掩在不断吹来的黄沙之下,缝隙中长出的杂草都显得枯败衰黄,许多墙壁和护墙只有半截,剩下犬牙交错的边缘。整座竞技场填满了峡谷的盆地,想要穿越盘底必须径直穿过竞技场的中间。竞技场有两扇门,一扇在南方,靠近柯克沃的方向,另一扇在北方。泽林看得出来,这条路极有可能抵达北方的山谷。
至少目前为止,这里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顺着刚才三名卡特帮矮人逃跑的方向,泽林沿着斜坡向下走,走过山谷的拐角。一座隔断山谷的宏伟石拱门出现在面前。拱门石柱上雕刻着古帝国的文字,白玉大理石石柱在风沙中依然完好如初。可与精雕细刻的石拱不同,紧闭的大门是一座破损的木门,上面用铁钉固定着锈迹斑斑的铁片加固。在大门的顶部,垂下一面血红的旗帜,旗帜上描绘有黑色的眼睛符号。
石门旁有五座铁牢箱,上面血迹斑斑,有四个铁牢中躺着浑身是血的矮人。
“他们居然在抓矮人!”瓦里克震惊的望着眼前的一幕:“还杀了他们?怎么会!卡特帮之前从来不敢对矮人下手,否则他们在奥兹玛的家族将彻底失去阶级与地位。他们怎么敢这样做?”
在矮人的社会中,没有比阶级地位更为重要的东西,最从崇高的贵族到最低贱的仆人,一个矮人生下来就定好了他的社会角色。只有父母亲都是铁匠阶级的孩子才能够成为铁匠,而一个贵族之女嫁给了仆人之子,她的女儿将继承母亲的阶级成为贵族,儿子则继承父亲的阶级成为仆人。没人能跨越这个严格的阶级分别,而每个人都在尽可能的避免自己坠入下级阶级中。
想要提高阶级很难,但很多罪行——比如说过失杀人、偷窃——便可以令整个家族的阶级降低。这导致矮人的亡者军团在过去的两千年里从未缺少过兵员,许多矮人为了家族的荣誉选择到地下深处参加与暗裔无休止的战争,直到战死。
“也许卡特帮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了。”玛丽安说:“泽林说得对,他们找到了更有价值的靠山,矮人社会对他们而言已经不值一提。”
“你要知道,奥兹玛城无法自给自足,粮食完全依赖与地表的进口,有一根铁索与地面项链,那是不知道用多少贱民的生命代价建造起来的。”瓦里克摇了摇头:“他们称之为地表贸易,但所有敢于踏入地表的矮人都会被自动剥夺阶级降级为贱民。所以他们必须依靠卡特帮来维持贸易路线,这是卡特帮最大的资金来源。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断绝和奥兹玛的联系……”
“等等,他们需要和地表人做生意才能够得到维持果腹的食物,但所有与地表人做生意的矮人都会被降级为贱民?”玛丽安笑了起来:“也就是说,他们需要一个没有商人的贸易站自动运转,不断的向地下运送粮食?”
“这就是古老传统的一部分。”瓦里克耸耸肩:“贵族阶级愿意和这些贱民接触已经是最大的改变了。”
泽林皱起眉头观察着囚笼,接着快步走到一座牢笼前,抽出乌木刃一剑斩断了上面的铁索:“他们中有人还活着。希里斯,拿点药水来,快!”
“遵命,主人!”
希里斯赶忙低下头在随身携带的包裹中翻找。这原本是泽林的包裹,但希里斯请求为主人携带。很快,她在里面翻找出一个圆形玻璃瓶,里面装满深红色的液体。泽林拉开囚笼的门,希里斯走上前半蹲下身扶起伤痕累累的矮人,让他靠住自己的肩膀。
“我来帮忙。”瓦里克蹲在希里斯面前,捏开受伤矮人的嘴巴。让希里斯能够一点点的将药水灌进他的喉咙。
当药水在矮人的口中消失了一半之后,他猛地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一口淤血。
“你还好吗?”瓦里克凝重的望着他:“我是泰萨斯家族的瓦里克,你可以告诉我是谁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岩母为证,我也许救不了你,但我可以帮你复仇。”
“拉迪甘……暗裔之血……”矮人干巴巴的喉咙中艰难的吐出几个词:“阿姆基佛……毛佤尼斯……”
“染瘟者?阿姆基佛?”瓦里克眉头紧锁:“你在说什么?”
“法球!”矮人一把抓住瓦里克的手腕,睁大的眼睛中布满血丝:“不洁者,你得阻止拉迪甘拿到法球……”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一双眼睛睁的滚圆死死的盯着瓦里克。
“他是被啃咬过的。看看这些血,还有痕迹。我们可能来晚了几分钟。”泽林拍了拍希里斯的肩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