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峰红苑说得很简单,但在乌克兰女人的聆听中,信息却十分复杂。这个噩梦里的“旋律”
有一个独立而强烈的主体,而每个人的“旋律”在这个主体面前,只是协奏曲中最角落,最微弱
的声响。
情势之败坏,哪怕无法了解来龙去脉,也足以从“旋律”的存在感和表现力中感受到。
“你听到了吗?”乌克兰女人看向警视正,“如果你到现在都还听不到, 听不懂,那你就应
该躲得远远的。接下来的战斗,已经不是你可以参与的了。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警视正倒也不慌张,平静地说:“我肯定听到了 ,哪怕听不到听不
懂,也听到了,听懂了。”
“别死撑了,菜鸟。”乌克兰女人语带嘲讽,做了几个热身动作,“真的是要死人的。 没想
到连佐井都死了,哈姆雷特有点惨呀,明明是弱者,就乖乖承认好了,丢人总比丢命好。算了,
连马恩都靠不住了,还能奢望什么呢?吉他唔?还有活着的?”她猛然扭头看向另-侧,
“开玩笑吧,连马恩都自身难保,她们能活下来?”
驾峰红苑和警视正的心脏一紧,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也许是意外?也许是惊喜?但是,两人
的目光追着乌克兰女人望去,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她们似乎动弹了一下,缓缓翻了个身。
“是知音爱美小姐和经纪人小姐!”鹫峰红苑惊呼起来。
警视正也很诧异,乌克兰女人的话不好听,道理却很直白。怪诞的浪潮席卷了一切,幸存者
可不能单纯用“运气好” 去解释。他固然会相信,马恩等人会保护弱势的女性,但在自身难保的
时候,又如何去保护其他人呢?
他下意识就按住了驾峰红苑的肩膀,免得她-时激动冲过去。不过,鹫峰红苑其实连站起来
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三人很快就看到了另一个爬起来的身影,他似乎能够解释这个结果。
“是吉他手。”乌克兰女人还有些疑惑,不过,语气放松了-些,“好家伙, 还真够顽强的
都这个样子了,躺着不挺好吗?”
“是,是音无先生吗?音无先生,保护了她们。”鹫峰红苑激动地脸色涨红,结结巴巴,带
着庆幸和期待,“还有人活着, 太好了,还有人一”
吉他手的身影就在知音爱美和经纪人小姐的近侧,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过去的,又是如何在
近乎绝境的情况下保护了两位柔弱的女性。但眼下看来,他成功了,然而,看到这个半跪着,勉
强撑起脊梁的身影,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男人如今也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哪怕突然倒下去
就这么死去,也不会令人感到奇怪。
吉他手依旧紧握着自己的吉它,然而,吉它只剩下半截残骸。他仅仅是挺直了脊梁,就不再
有任何动静,如同风雨中的一具残旧的墓碑。
“不,不一”鹫峰红苑更加激动了, “他还活着,我们要去救他,我们要过去一 ”可她
的挣扎被警视正的宽厚手掌压着,她只能微弱地叫唤着:“警视正, 过去吧,过去那
“真的还活着吗?”警视正却只是看向乌克兰女人。
“没救了。”乌克兰女人斩钉截铁地说,顿了顿,又说:“就算能救, 也不是我们能救 .
你是医生?我不是。”
“这只是噩梦,对吧?”警视正的声音有些低沉.
“如果这么想可以让你有点心理安慰的话,你可以这么想。”乌克兰女人冷峻的回答让鹫峰
红苑再一次失去了挣扎的力量。她激动,恐惧,失落,茫然,但她没有失去理智,她当然能听出
来,乌克兰女人的言语中的残酷,不是本性的残酷,而是事实的残酷。
“别再说这些无聊的话了。”乌克兰女人向前走,来到马恩的身边。马恩一动不动,她有些
戒备,也有些奇怪,因为她根本听不到马恩的“旋律”了, 也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但她觉得,
这个男人还活着,明明活着却像死去,让她想起了“活死人” 这个词一字面意义 上的活死人。
她已经看到了马恩在丝线浪潮中的挣扎,就如同垂死的猎物,反抗是激烈的,但下场也是可
以预见的。所以,她并不是很害怕这个大陆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