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爱美至今为止的短暂人生不缺少坎坷,但也有几个“责人”,尽管在多年之后,当时的
贵人露出了可憎的面目,让她一直都很难理解,这些假的“贵人” 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是,
她也因此明白了,时间会证明许多事情。至少,到今天为止,那些一直在支撑着自己的人们,以
及刚认识不久,却在逆境中相互扶持的人们,是自己能够存活下来的原因一她想 要回报他们,
而她身为才刚刚有所起色的地下音乐人,唯一能够 为他们做的事情,大概就只有唱歌吧。
她的思潮,她的情感,她对过去的怀念和对未来的期许,都浓缩在这首连名字都没有的歌曲
中:调子是刚刚才定下,曲诺甚至都来不及写出,歌词也没有花费太大的功夫,完全是即兴而唱。尽管有音成大悟的手稿做参考,可既然只是参考,那其中就一定是自己的东西占绝大多数。
这首歌究竞能起什么作用?知音爱美没有想太多,她仅仅是将之当成一种回应,-种鼓励。
在这个噩梦里,有太多怪诞离奇的状况发生,就连死亡都让人感到不太真切。要说知音爱美觉得
自己也和那些人一样,能够将自己的旋律变成切实可见的力量,她自己是不相信的。
即便如此,她依旧深信,哪怕是最寻常的音乐,也能给人们的内心带来慰藉和激励。在这场
噩梦里,每个人都伤痕累累,这定然不仅仅是身上的伤口,也有着心灵的干涸与疲惫吧。可是,
一首好的音乐,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都应该能滋润大家的心灵吧?
她是真切地这么认为,所以,她既然能唱歌,那就放声歌唱。抛开那些怪诞又让人迷惑的东
西,去追寻人们心中渴望之实物的本质,毕竟,这首歌是写给身为人类的大家的歌,而不是去影
响那些怪诞离奇之事物的歌呀。
哪怕只是清唱,知音爱美也没有任何怯场,更是在之后,有更多的乐器加入进来:吉他、电
子键盘和小提琴她当然知道是谁在演奏,是谁在调和旋律,将自己的歌声丰满。
这些来历不同的朋友们,哪怕才刚刚认识不久,可在旋律调和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就宛如已
经认识了很久很久。否则,即兴的演奏和即兴的歌唱,又如何能够结合得如此紧密呢?
谈不上谁在配合谁,乐器和歌声的旋律本就应该是相互映衬的。歌声搭起舞台,乐器便装点
了台阶;当乐器成为红花,歌声也能变成绿叶。真正美好的旋律,不就是你来我往,交相辉映的
吗?知音爱美如此想着。当她沉浸在这些乐器的旋律中时,这旋律就好似一根藤蔓,而她顺着藤
蔓向上爬,就看到了更高处的风景。
在童话中,有孩子种下一颗豌豆,豌豆长到天高处,孩子也爬上了藤蔓,开始了一场古怪惊
险的大冒险。知音爱美很喜欢这个童话,而她如今仿佛也变成了童话故事里的主角,顺着旋律的
藤蔓,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她说不清自己看到了什么,也许是在做梦,看到的东西都仿佛隔着一层纱, 这里的东西和噩
梦里的东西并不完全一致,她有时会忘记自己本来就身处噩梦中,正在唱歌。旋律-直在 耳边徘
徊,她有一种“自己一直在向前走”的概念,恍恍惚惚,走着走着,就有雾气于不知不觉的时候
包围了自己。
明明雾气让视野变得更加模糊,可她却觉得自己更加清醒了。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
处密林中,随处可见长满锯齿的茂盛草丛。她穿过长着褐色瘤子的针叶树木,看到一片污水黝
黑,散发恶臭的池塘。她踩着泥泞的土地,有时整个脚踝都会陷下去。
这里的景色阴森可怖,但她感觉不到自己有多害怕。反而,冥冥中有一种熟悉感,她觉得自
己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她发现了这-带有多个被落叶覆盖的沼泽,听到一些动物擦过枝叶的声音,不一会又有蛙叫
声,她看到沼泽里气泡咕咚咕咚冒起,不时晃过的影子,让人觉得它们似就藏在沼泽的树根下,
藏在那些腐烂的叶子堆里,它们的肤色和淤泥化作-团。
她听着听着,又觉得这不是蛙叫声,更像是紧绷的琴弦打在鼓皮上,时而强劲,时而虚弱。
不-会,更加细密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