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开注意力,他甚至觉得这东西也在盯着自己。他听到自己追随-
个冥冥中的呼唤,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也变成了另- -种不清不楚,却依稀可以理解的话语。
不,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甚至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说话。在那自己那痛苦的
悲鸣之中,又有着歇斯底里的狂笑。在恐惧之外,似乎还有一团团野 火般的情绪在燃烧,让他的
心像是过度充气的气球,随时都要爆炸。
在这疯狂中,他是如此的饥饿,他贪婪地吞噬着四周蒸腾的热气,即便他也觉得自己就是这
股热气的一部分。他仿佛在撕扯自己,啃食着自己,有一种无以伦比的欲望在心中横流直淌,在
完全丧失理性之前,他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
千亿只手千亿只眼的怪物在饮用浓汤,而无比渺小的自己只能吃自己。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手边传来冰冷沉重的感觉。他下意识抓起来吃,却只觉得身体被拉下去
, 手中的东西变得坚硬,嘴里则传来血腥味,可他在那股暴饮暴食的冲动下,只是企图一口气将
这哨不动的东西囫囵吞进肚子里。
就在他真的吞下去前,他突然有点儿清醒。他终于知道要看一眼手中的东西,这一看,就不
由得吓醒了。
警视正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咬住了银色手枪的枪口,手指已经搭在扳机上,一个激灵差点儿
就压下去。他全身冷汗淋漓,再去回想自己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脑子里却好似塞满了木糠- -般
,一阵刺痛。
他从嘴里抽出枪口,才意识到自己嘴巴-张一-合,仿佛在说什么。他的耳畔只剩下急促的嗡
鸣声,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声音辨认出来。
这张嘴喃喃自语: .
“HUMEN,HMEMN"
可他完全不理解自己到底在说什么,这个发音既熟悉又陌生,怎么都想不出在哪儿听过,也
不明白这些发音的意义,只是毫无意义地重复着一
“HUMEN! HUMEN!"
警视正迷惘地抬起头,只见到无数的丝线从天空落下,从地面钻出。这些丝线已经占据了警
视正的大半视野,可它们仿佛没有看到警视正一般,绕开警视正,迫不及待般缠绕住拱门,将这
个巨大拱门]的间隙都填满了。
当这些丝线一-个劲地朝里边钻,他犹记得,丝线挤入的地方,是棺材所在之处。
下一刻,只见这些丝线陡然-滞,好似要从里边抽身而退,疯狂地向外挣扎,可它们在松软
,在融化,填满拱门空隙的部分毫无动静,仿佛就真的是拱门的一部分。
警视正再次听到了尖叫和哀嚎,还没有钻入拱门的丝线刚纷纷断裂,如化作无数的“飞蛇扑向
天空,坠落大地,朝向那些地方的裂缝。可裂缝里犬齿交错,在毫无规律的合拢与开裂中,就像
是无数的嘴巴在啃食它们。
他看这光景,只觉得自己好似置身于- -个怪物的餐盘上或肚子里。这个怪物是如此巨大,它
就是这个世界,根本无从看清它的完整形状。
更少的一部分躲开了这些可怕的“嘴巴”,要逃亡混蒙的裂缝对面,那边有些许星辰闪烁,
背景幽黯,既像是星空,又像是满是恶意的泥潭。没有人会想要跑到那边去,警视正也不会这么
想,他只觉得恐怖。
他无法听到“旋律” ,却又觉得“旋律” 无处不在。不,不应该称之为“旋律” ,因为那声
音是无序的,尖锐的,毫无节奏感可言,就像是这些畸形古怪的事物发出的尖叫声。
这些丝线最终没能逃出去,只见一股血色的烟气卷着- -张张纸片从拱门中窜出,须臾间就化
作-一个巨大的手掌,反向将这些丝线和整个世界都抓在手中一它膨胀得如此之大, 以至于警视
正最终看到的是,整个天空被不详的深红色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