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起初,在场的众人甚至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森野秀洋步伐踉跄地往后倒退了几步,用手捂着胸口,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把小小的、连切开果肉都很困难的刀片,却像是一根荆棘上出的小刺,精准且很狠辣地命中他的心脏。
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或许是因为有血液自喉咙深处不断涌现,阻挡住了他的话;
男孩只是面无表情地瞪着他,那张脸上向来麻木的神态,此时此刻反而变成了绝妙的杀意。
野间裕是最快反应过来的那一个。他早就知道这一幕会发生,更对野上典的决心十分了解,才会选择将手中的刀交给他。
当然,这仅仅是其中一个选项,而且本来实现概率相对较小,侦探小姐的计划不可能将全部希望赌在一个小男孩身上。
杀是一定要杀的,帮野上典的父亲完成复仇,是野上家族能光明正大介入的理由——但是需要抓住准确时机,才能避免两个人受伤害。
其中,自然包括由他来动手的部分,
他本来都以为肯定得他来动手。在狩猎队中卧底的配合下,要杀人倒不算困难。
没想到……
不过,野上典本来就不是普通孩子,他能在一群凶神恶煞的大人们、甚至杀父凶手面前压抑情绪、伪装自己。若论胆量,怕是连成年人都比不上他。
男孩重重地吐了口气,神态看上去一下子成熟了不少。
森野秀洋捂着嘴巴,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他努力止住倒退,往前走了几步,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去触碰那个男孩——
野间裕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从后面用双手加他束缚住,不让此人有挣扎或是逃跑的可能。
事实上,森野并没有挣扎;或者说,中年男人因为心脏受重创而迅速虚弱下去的身体,也只够他幅度微弱的扭动肩膀和胳膊,这点动静自然不可能是一个年轻大学生的对手。
森野秀洋很快就变得毫无声息了。
他也许是个完美的间谍,但他不是杀手,更不可能与野间裕的姐姐那种连算不算是“人”都很难讲的怪物相提并论。
“你们怎么敢……!”
“不许动!”
“想死吗?!”
当野间裕动手的时候,难免会引起他人的关注。
就这会儿工夫,狩猎队的成员们全都反应过来了,一个个发出怒吼,朝他们举起了枪。
“等一下!”
野间裕一边大吼,额头上止不住地冒出冷汗。他一手还抓着森野秀洋的尸体,另一只手将小男孩拉到身后,警惕地瞪着他们。
“你们想干什么?!”
“你还敢说,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森野先生他——”
“对!所以呢,你们想报复,想杀人?杀一个小孩子?”
野间裕吼得更大声了,就像是想要从气势上压倒他们。
“你们要是不清楚具体情况,就去问问你们的头领,他肯定知道你们的‘森野先生’究竟干了什么。他杀了这孩子的父亲!明白吗?这孩子是为了报仇才动手的,有谁敢说他做的不对?!”
说话的同时,野间裕额头上和脊背上的冷汗依然在淌个不停。青年看起来气势汹汹,实际上手脚都在发抖。
这些话都是那个大侦探交给他的,但野间裕本人却对这类说辞所能造成的效果深表怀疑。
因为,就他这几天的观察来看,这些家伙的作风突出一个“不把命当命”,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在渡边政治的带领下,狩猎队可谓人人凶神恶煞。
野间裕相信,每年来神凭村的外来者当中,有不少人都是死在他们手里。
不过……
事实上,在听见这话后,狩猎队的成员们一下子鸦雀无声了。
他们确实在犹豫,有的还在交头接耳,似乎是想要确认这个消息的真伪。
虽说这群人手上血债累累,是视法律于无物的狂徒,在这种穷乡僻壤更显无法无天的暴力分子,但他们……毕竟不是职业杀手。
说到底,他们只是一群村民,有着乡下人的朴素道德观念。他们会为了村子变得凶狠残忍,在某种意义上甚至是愚昧的;但与此同时,他们又有着根深蒂固的自我想法,不可能违背人情去执行命令。
野间裕望向领头那个默不作声的的刀疤男人。
见他虽然目光凶狠,眼神冷得可怕,却并没有要下令动手的意思,便意识到对方同样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