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小白更希望自己的父亲应同像传闻中的一样，与南楚领主向慕同归于尽。502txt.com在他这位西秦世子看来，这至少算是与老爹相称的死法。针锋相对的两位领主一起倒下，之后的恩怨交给后人来解决——这样，至少就不用面临如今的局面了。

解开绷带的影先生扬起头，粘稠的黑色头发像水泥一样在后背上流淌。他打量着小白，片刻后轻轻笑了一下，说道：

“那么重的伤，这么快就好的七七八八。向慕为了救你，花了不少力气吧。那时候我没有留手，本来以为你一定活不到现在……算了。”

他摇了摇头，像是要掩盖自己话语中的叹息。

小白依旧握着剑。因为小白的身上常年没有一点杀气，利德曾觉得他就像猫一样。事实上小白确实也有一些像猫的习惯，只是此刻这只温顺猫咪的气势却仿佛膨胀了数十倍，那双眼瞳与狮虎无异，冷傲中透露着威严。

丝丝杀气从他的身上开始扩散，缠绕在他手中的剑上。

影先生收起了方才仅有的笑容，语气带着几分坦然：

“不必犹豫，应白。你的父亲已经死了，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保留了几分人格的傀儡而已。大概他也没想过会再见到你吧，虽然当初是他暗中命令听潮先生放你们离开西秦，但也认为以你的伤势不死也要成为废人。你父亲死在向慕手里，我也只是替他做完他未完成的事情——”

影先生侧过头，朝西边望去。此时的西秦领地上有两股旋涡，一股是听潮与玫久的搏杀，已经接近尾声、将要衰落；另一股却刚刚形成，牵动着所有人的注意，那就是拱卫西秦的天然煞气屏障正在朝某个人汇聚而去。

“只差这一步了。”

影先生轻声说：

“那么多年忍辱负重换来的机会，就只在这一朝一夕之间。应白，向慕应该有跟你提起过你的父亲吧。在他眼中，你父亲多半是一个有些窝囊、害怕担责的人，所以才干得出把西秦交给玫久和深渊教会的事情。你父亲应该也不会辩驳，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被玫久控制，他在做他想做的事。”

小白沉默地看着影，这个人用父亲的躯壳说着有关父亲的事情，言语间却好像在点评别人的人生。小白没有顺着他的话语往下说，只是平静地说道：

“西秦死了很多人。我看得到的、看不到的，许多人死在了这里。”

影先生没有反驳，也没有再讲什么道理，那口气终于还是叹了出来：

“是啊，死了很多人。但这世上，没有不牺牲也能做到的事情。因为我们是下九族，是弱小的一方。我们要做事，就总要有人牺牲。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当然，你父亲也不希望你能理解，你若真能理解他，当初也不会被囚禁了。”

小白凝视着他的眼睛，询问道：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影先生抬起手，周围原本接近透明的煞气逐渐开始显形。一个个瘦削、佝偻甚至残缺不全的煞气人形浮现出来，向着煌颜所在的西边缓缓前行。他们走得很慢，既像是朝圣的圣徒，又像是饥饿的丧尸。

影先生看着小白，他的目光仿佛穿过小白，望着遥远的地方：

“哈……想做什么？我们想补完那段残缺的历史，想要破解护国大阵背后的谜团。我们想要找到当初人类与旧神决裂却依旧存在于世间的原因，想要让已经逝去的【先贤】重新回来。”

小白微微睁大了眼睛。换做一般人听到这段话可能要反应一段时间，但是对于自幼远离政事博览群书的他来说，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影先生的意思。

人类与旧神决裂之后，这块没有任何上三族庇护的膏腴之地几乎立刻引起了其他种族的注意。但是护国大阵的出现让人类能够保全自己，虽然后来再一次逐渐沦为旧神的附庸，但至少在当初那段历史上，人类曾经靠自己的力量实现了真正的自由，而当时率领人类奋起反抗的英雄也被称为先贤。

如果利德在这里的话，他会立刻意识到另一件事：护国大阵的【核心】其实是一个不老不死的人，那个人也被称为【先贤】。小白虽然不知道这个情报，但不妨碍他大致推理出了事情的真相：

“你们认为先贤与煞气有关，想要利用煞气复活那些曾经的人类英雄？”

小白话音未落，握着剑的手猛地一痛。影先生一瞬间就到了他的面前，五指抓向他手中的长剑。小白靠着本能挡了一下，却没有破开血肉的感觉，仿佛撞在金铁之上，握着剑的虎口也疼痛发麻。

在方才小白神色动摇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