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兴起的幼稚产业,也从来没有想过在资本和上下游行业对这些工厂进行扶助,这就等于原本就只是个婴儿的民族工业还要脱光了裤子和别人单打独斗。
欧战爆发确实给中国的民族产业带来了一线曙光,比如现在的钢铁价格已经是战前市场价格的十倍,即便是废钢铁,也从战前的3两银子一担上升到了14两银子一担。因为这样丰厚的利润,各地有条件的都在投资钢铁产业,比如上海的兴和铁厂建成3月就收回所有投资,在连续投资后,现在已经能够年产钢3万吨;山西的阳泉铁厂也建立起了现代化的高炉。
当然,就钢铁产业的投入和建设成果,谁也不能同革命委员会相比。五年的经营,革命委员会已经初步建成了四大钢铁厂。佳木斯钢铁厂,年产粗钢35万吨;青岛钢铁厂,年产粗钢27万吨;本溪湖钢铁厂,年产粗钢8万吨;鞍山钢铁厂,年产粗钢59万吨。1917年,革命委员会名下的各钢铁厂生产了生铁179万吨,粗钢129万吨,这些钢铁厂都已经收回投资开始盈利了。
但是革命委员会并不仅仅投资了钢铁厂,还投资了上游的铁矿、煤矿,联通矿山到钢铁厂的铁路和港口,还投资了下游的机械厂、造船厂、其他钢铁制品产业,确保了从源头到终端市场的链条完整,还控制了银行向钢铁厂进行优惠贷款,以确保这些钢铁厂能够以较低的成本同其他外国钢铁进行竞争。
虽说欧洲大战带来的物资紧缺放大了革命委员会的优势,但是在听说欧洲大战将要结束时,如宾步程这些技术官员也并不认为他们手中的钢铁厂会活不下去。不过对于国内其他的钢铁厂来说,如果没有掌握原料,也没有控制住下游的市场,资金又大多来自银行贷款,那么很明显是撑不过战后第一轮钢铁价格下跌的。
林栋随即扯开了话题说道:“宾部长这次过来可要多呆几天,为我们唐山钢铁厂的建设多给些建议才行。”
宾步程对于林栋的观感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位从柏林回来的留学生在鞍山钢铁厂的建设过程中展现了自己的能力,同时对方也是吴川在海外时期吸纳的革命成员,就关系和革命履历来说,其实林栋比他更接近党的核心。
虽说现在革命委员会正从革命政府向执政府转变,但是革命时期形成的党内平等,革命成员之间的平等,这种风气还没有完全改变。革命委员会下属的政府体制虽然存在着,干部的等级制度也存在,但是现在上下级之间的等级差异并没有过去的官场或关内的官场这么巨大。因为党员还可以在党的会议上发表意见,或是直接向党中央提出自己的意见。
于是,政府中的职位就成为了一件华丽的外衣,真正的权力还是通过党的各级组织进行运营的。这样一来,虽然政府中某些党员处于基层,但是他们可以通过党组织对抗来自上级的不合理命令,从而改变了过去长官决定一切的官场现状。
虽然这种改变并不受那些旧官僚和旧知识分子出身的革命者的欢迎,特别是那些留学归来的知识分子的认可。他们要么主张真正的共和制度,也就是美国式的三权分立,或是英国式的议会民主;要么就是追求德日的军国主义,认为政府不能为党派控制,应当为军队所服务,而军队则应当效忠于祖国。
但是革命委员会的体制和满清政府、民国政府的体制不同,海外留学生归国之后并不是直接被委以高官主持方面工作,而是会被安排到基层岗位观察一段时间,或是工厂,或是学校,然后再看其表现再安排到合适的岗位上去。一般来说,只有被吸纳入党的留学生,才能真正的进入革命委员会的权力中心。
所以东北的权力其实有两条线路,一条是固有的政府组织,一条是共和党的各级组织,后者其实比前者更拥有权力。但是想要维持党对于政府的控制,就要确保党的发展能够跟上革命委员会的扩张。而吸纳合格的党员,显然不是读一篇共产党宣言就能分辨出来的。
宾步程想到这里就散去了一些不合适的念头,摇了摇头对林栋说道:“我在这里可待不了多久,参加完点火仪式就得去天津,得去看看那边的化工园区的建设。吴主席对于天津化工园区的建设很是关注啊,特别是新建立的天津化工厂将会是国内首个聚苯乙烯合成项目,也将是世界首个聚苯乙烯合成项目…”
林栋倒是听说过这个聚苯乙烯合成,在战争爆发之前,德国和美国都在实验室内完成过聚苯乙烯合成,不过当时乙烯原料难得,市场也不明确,因此大家都没有投入工业化的需求。而现在战争的爆发导致了石油工业快速发展,乙烯原料已经不再是问题,战争导致的钢铁及其他材料的暴涨,也使得替代材料的市场前景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