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有些纳闷的问道:“你是丢了东西了吗?”
周树人脸色难看,但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这补树树屋现在也不清净了,我们还是去广和居吃饭吧,我请你喝酒。”
周作人侧了侧身子,从兄长的身边往后看去,发觉位于西面通往补树书屋的通道上站了好些个衣着华丽之人,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些人大约是来求兄长办事的。
他顿时意味深长的对着兄长说道:“你看,你还说你在教育委员会不管事,这些人好像并不这么看。想想去年我刚来北京的时候,这补树书屋荒凉的只有几只野猫,连房子都破破烂烂的。可自从你担任了教育委员之后,人家不仅上门找你,连屋子都给你修补好了。”
周树人没有理会弟弟,直接伸手过去把他拗转了头,这才推着弟弟出门说道:“我担任不担任教育委员,其实对我来说区别不大,我就是想要做点事情而已。只是这些人实在是太会钻营了,看来这绍兴会馆真是住不下去了,该想办法到外面买一套房子了,也好将母亲接过来住。”
周作人一边点头一边回道:“我也觉得是该买一套房子了,就是这补树书屋才刚刚弄好,就要让给别人去住了,心里感觉有些不舒服啊。”
周树人重重的拍了拍弟弟的后背,然后转移话题说道:“这两天上海发生了一些事情,北大的学生和老师可有什么看法吗?”
周作人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踩在泥坑里的新皮鞋,这下终于不再小心翼翼的避让道路上的坑坑洼洼了。他一边直起身子,一边对着兄长回道:“学生们倒是相当的愤怒,不过这不是政府、总统和共和党都还没有出声吗?大家觉得眼下民国正不断的好起来,没有理由会被列强这么欺负。
不过我觉得,这次上海虹口事件不过是几名日本水兵昏了头了,我们只要把是非曲直摊开来给各国友人看,日本人也就没脸再闹下去了。而且日人待我终究要比他国待我友善的多,我们也没必要揪着这事不放,这只会妨碍了中日两国的邦交…”
周树人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弟弟,他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日人待我友善,不过是一群矮子里面挑一个高个子出来罢了。若日人果然待我友善,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去袭击无辜的华人巡捕和平民呢?中日之邦交,显然是日本人首先破坏的,难道日人可以无所顾忌的破坏两国邦交,而我们只能表示对破坏两国邦交的行为感到惋惜?”
周作人赶紧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说道:“我认输,我对政治并不关心,只要一家人平安无事就好,我们没必要为此进行争论。一会看看广和居的鱼新鲜不新鲜,今天我要点一道潘鱼…”
对此周树人也是无语,只好跟着弟弟走入了广和居。今晚两兄弟聚在一起喝酒还是相当愉快的,不知不觉中两人就在广和居磨到了月上柳梢头。估摸着此刻守候在家门外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周树人这才结了账,带着有些醉醺醺的弟弟返回了绍兴会馆。
第二天一早,周树人先跑去了宣武门内大街西侧的教育部点了名,也就是前清的学部所在地。虽说他是教育部社会教育司佥事兼第一科科长,但这社会教育司管理的事务是:厘正通俗礼仪、博物馆图书馆、动植物园、美术馆、文艺音乐演剧、调查及搜索古物等。
博物馆图书馆、动植物园、美术馆、文艺音乐演剧民国是没有的,倒是革命委员会治下有不少,不过教育总长是不会让周树人去插手革命委员会的事务的,怕惹麻烦。因此周树人平日里能干的也就只有调查及搜索古物一事了,这工作最后就成了逛琉璃厂看古玩和抄写古碑了。
应该来说,周树人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干的还是不错的,虽然这个工作并不适合他这个过去立志要医治中国人精神的人,但至少他这几年还是抄写了大量的古碑,辑录了金石碑帖,校对不少古籍等工作。只不过随着他被邀请进入到了教育委员会之后,原本在教育部中只是一个闲人的他,现在也开始忙碌了起来,使得这一年来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审核教育预算和各种教科书上。
前者倒也罢了,到底预算是和政府部门挂钩的,这属于公对公事务,因此来和他交涉的官员并不会在下班后骚扰他的私生活。但是在教科书的印刷上,他所拥有的影响力就变成了各出版商想要在下班后打搅他的理由。
民国成立以来,除了民国二年教育预算超过600万元,民国四年教育预算超过1200万元,其他年份都在300万元上下浮动。一般来说,这些钱只够给教育部官员和一些大学发一发工资,再多的事情就做不了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作为社会教育司佥事兼第一科科长的周树人,只能一个人跑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