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国师抢风头?
罗浮梦深呼吸一口气,终于就要见着那位大名鼎鼎的年轻隐官了。
少女花神赶紧摸了摸袖子里边的那袋凤仙花种子,再次确定自己不是两手空空登门拜访,便没有那么紧张了。
关于当年的那桩故事,为何会帮她一把,捻芯在齐芳那边得了个缘由,在百花福地看来,世间女子便是一朵花,不是花圃里,花瓶中,便是荒野上,山林间。
叶嫚移步走去厢房,跨过门槛,也不关门,她屏气凝神,站在门口附近,屋内墙上挂着一幅字,“客来茶当酒”。
她这些年来,一直想要跟某位名家求一幅字来着,例如那位开创大骊馆阁体的礼部尚书赵端瑾。
小斗方即可,就写一行小字,“今日无事”。
叶嫚幽幽叹息一声,可惜赵尚书从未莅临花神庙,无缘一见。
不晓得屋内那位身份肯定不一般的贵客,他写的字,如何?
大骊刑部颁发的头等无事牌,叶嫚还是认得的。可不可能是赝品?在今天的大骊京城,谁敢!
正屋门口站着一位黄帽青鞋的清俊青年,气态温和,一看就是个好相与的良善之辈。
他侧过身,双手抱拳,与众人微笑着说道:“我家公子已经在屋内等待诸位了。”
他象征性敲了敲门,轻轻推开门后,侧过身,等到客人们走入屋内,他便又轻轻关上门。
天地间阳光正好,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户,洒落在那位笑容和煦的男人身上。
站起身,陈平安笑着解释道:“真身还在皇宫御书房那边谈事情,见谅。”
齐芳嫣然笑道:“国师客气了。”
上次文庙议事,双方只能算是远远打过照面,所以齐芳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陈平安。
而且她要比罗浮梦清楚更多的真相,例如他才是那个首先说出一句“那就打”的浩然修士。
这种秘密,偏偏不能跟谁讲,必须憋在心里,一个字都不能说,其实怪难受的。
就像贪杯的好酒之人,对着一杯醇酒却不能下嘴,此间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其实陈平安已经很给面子了。
本就是百花福地这边有求于人,陈平安大不了让她们在京城等着就是了。
齐芳,是一个很平常的市井名字,尤其是用在她身上,甚至还有点俗气。
可真要说寓意,也有,比如百花齐放,万艳同芳。如此说来,好像又是个十分熨帖的好名字。
案几上边已经摆好了茶具,自然而然的,由酡颜夫人接手,负责煮茶待客。她打开锡罐,取出今年最好的明前茶,顺便快速瞥了眼锡罐底部的落款。
陈平安望向凤仙花神,主动笑问道:“又见面了,先前在张夫子那边,可还顺利?”
少女啊了一声,自己的兵法好像完全不管用啊。
还好,见她傻愣愣发呆,罗浮梦既是提醒又是帮忙打圆场一句,“吴睬,不得无礼,国师在问你话。”
看看,果然有这句“不得无礼”吧。
少女花神一下子就不紧张了,说道:“顺利,很顺利,陈剑仙的锦囊妙计,非常厉害!”
她下意识就要竖起大拇指,所幸被罗浮梦早早按住了她的胳膊。只因为吴睬一有这个动作,必然会跟上一句顶呱呱……
陈平安笑道:“那就好,我也算保住了那袋子谷雨钱。从别人口袋里赚钱最难,挣着了还没捂热的钱就要立即还回去最难受。”
说了个大概能算是笑话的笑话,屋内却是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也许是陈平安的这个笑话很一般,也可能是因为她们根本不敢随便笑。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世俗权力,并非都是上位者的颐气指使,或是任何场合只要一开口就从喧闹瞬间变作安静,也未必是出行之时的排场。
权力就像是一张无形的蛛网,权力越大,数量越多的蛛丝就能够蔓延更长,蛛网最边缘的那圈蛛丝,能够圈进更多的金钱,女人,座位,和他人的喜怒哀乐,人生际遇的起伏,蛛网中央地带出现的一点小小起伏,便是一层层往外扩展的悲欢离合,逐渐演变成为他们的惊涛骇浪,荣辱生死,富贵天命。
酡颜夫人盯着那只装满山泉水的炉子,水开了,沸沸作声。
收起心绪,陈平安缓缓说道:“道歉这件事情,无非是嘴上怎么说,心里如何想,以及事情怎么做。”
先前齐芳没有见到封姨的缘故,所以罗浮梦稳了稳心神,说道:“我们跟齐花主已经商量过了,首先,大骊朝廷百年之内,从京城到州郡一级的大小官邸,一切园林花木的开销,都由我们福地包圆了,我们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