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悬殊,差了那么多个官阶,所以陈平安让他们来一趟国师府,本身就是一种给予某种认可的明确表态。
说得难听点,国师府真要申饬某位官员,拿工部礼部开刀,也是一部堂官过来挨骂,轮得到你们郎中、员外郎?
工部员外郎韦闳略好几分,行文简洁,只是不够胆子大。韦祎这个礼部郎中简直就是通篇骈文,全是场面话,不是废话是什么。
宋和疑惑道:“韦祎莫非是在礼部当官当傻了?这也太不像个世家子弟了。”
陈平安笑道:“故意为之罢了,就像二选一,他选择让路给韦闳。如此一来,才有些许机会二选二。他在赌,输了意迟巷韦家不输,赢了通赢。”
宋和重新拿起那本册子,点头笑道:“原来如此,那这就是一篇很聪明的好文章了。”
走出了国师府,到了千步廊,韦祎突然轻声道:“大哥,升了官,你说话做事,胆子可以再大一些。至于我,继续当我的清流好了。一部郎中,也不是什么小官了。我晓得自己的斤两,性格优柔寡断,极难当那某衙的一把手,完全没有那份魄力,一向是长于文章而短于公务,兴许能够看得见些什么,但是往往做不好那些。你不一样,还有机会。”
韦闳愣了愣,“什么意思?”
韦祎拱手笑道:“提前道贺了。”
龙泉剑宗,现任宗主道场所在的犹夷峰。
刘大剑仙盘腿坐在崖畔,嘴里叼着一根甘草,见顾璨那心不在焉的鸟样,调侃道:“谁才是新郎官?你急个什么?”
顾璨说道:“昨夜歇龙台那边的动静,你就不觉得非同寻常?”
刘羡阳双手撑在膝盖上,笑道:“既然陈平安都参加早朝了,你担心什么。你现在该担心的,是明儿婚宴怎么帮我挡酒。”
撇开那些暂时不记名的弟子不说,他们龙泉剑宗,上任宗主阮铁匠,现任宗主刘剑仙,再加上三位同门师兄弟的董谷,徐小桥,谢灵。真是一个人多势众的大宗门。
顾璨骂道:“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刘羡阳嘿嘿道:“等我娶了媳妇进门,你们才晓得什么叫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顾璨笑呵呵,“等着,看我怎么拉着他一起闹洞房。”
刘羡阳说道:“不就是听墙根嘛,反正也没啥陋俗。”
顾璨问道:“会不会不够热闹?”
刘羡阳说道:“还不热闹啊?阮铁匠都喊来了娘家人的真武山那么一帮老朋友,明摆着是给我未过门的媳妇帮忙撑腰了,我也喊了当年龙窑关系不错的一拨窑工朋友,让他们带上亲眷孩子一起,明天董湖和谢灵负责接送。”
顾璨问道:“小镇那边不再办一场?也花不了几个钱。”
刘羡阳摇摇头,“用不着这么麻烦,一起在犹夷峰办了。”
赊月,这位大骊槐黄县衙署户房明确记录为“余倩月”的新娘,暂时在主峰那边,明天她可是要坐着轿子来到犹夷峰的。
徐小桥,还有顾璨的“侍女”,道号春宵的子午梦,她们现在也在新娘余倩月那边,其实她们哪里晓得准备些啥,该有什么礼节,尽是些道听途说而来的,问题是她们不懂这些个,阮铁匠、董湖几个便知道了?徐小桥便与邻居山神和土地公请教了一些学问,子午梦则从那些才子佳人书上找线索,反正就是一通忙碌,就没个章法,总觉得差点意思。
好在赊月无所谓这些个,女子婚嫁嘛,有新郎就行了嘛。
何况她还有俩伴娘呢。
顾璨说道:“宁姚到了。”
一道剑光临近龙泉剑宗地界,缓了缓速度,就像打招呼,再骤然进入祖山地界,宁姚找到了赊月,只见她屋子里堆满了大红绸缎瞧着喜庆的各色嫁妆,梳妆台那边,子午梦在那边正拿赊月的脸蛋练手呢,描眉贴花,何种发髻搭配何种珠钗等等,都是细致活计呢,看得宁姚直揉眉心,也太花俏了些,赊月却询问自己腮边的色泽是不是淡了些,她这一开口,脸上便有脂粉簌簌而落……徐小桥忍住笑,她是绝无诤友的半点觉悟的,赊月这会儿就挺好看,很喜气。
宁姚到了没多久,便有一位女子山君,鸾山怀箓,奉命来到此地,她要亲自为一位新娘梳妆打扮,据说还要替两位伴娘传授经验,不是神君府的调令,也不是国师府旨意,而是落魄山陈山主的私人请求,怀箓当然乐意,二话不说便赶来龙泉剑宗,既可以沾沾喜气,也与那双新人夫妇结下一桩善缘,何乐不为?
怀箓被徐小桥带领进了屋子,跨过门槛,就见着盛装打扮、坐在梳妆镜前边的新娘,正在让一位伴娘找这找那,她还埋怨伴娘几句,宁姑娘能不能上点心唉,毛手毛脚,方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