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断掉的红绳。
若是丢在地上,估计都没有人愿意弯腰。
但在陈羽眼中,这根红绳却是最珍贵的宝物。
“是礼物呢。”
他笑着。
小心翼翼的将红绳捡起,他发出了欣喜叹息。
“真好啊。”
......
远方。
并肩站在高处,目视着这一幕的年和夕眼神复杂。
看着那一瘸一拐在大雨中慢慢离去的背影,夕忽然有种兴致阑珊的感觉。
这种将死之人,她已经没必要复仇了。
而且,她真的该恨陈羽吗?
抱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夕拿出一幅丹青。
她静静地看着这幅她几天前才画成,却是目前为止最喜欢的作品。
或者说是曾经最喜欢的作品。
画中是一个微笑的黑袍男子。
大雨落在画卷上,雨水浸湿白纸。
黑色的墨慢慢晕开,模糊了画卷,也模糊了画中人。
注视着画中慢慢模糊,最后彻底看不出所画之物的画卷,夕咧嘴笑了笑。
随手一撕,湿透的画卷便彻底毁坏。
她转过身,就准备离开。
年开口。
“夕,你要去哪?”
“我要回灰齐山,回婆山镇,那里才是我的家。”
没有停顿,没有回首。
“年,后会...无期...”
渐渐转冷的音调,犹如琴瑟,渗出冰冷的颜色,也表达了女子的心思。
在年的注视下,夕的身影慢慢在大雨中远去。
年也转身。
深深看了眼陈羽消失的远方,她跃下高楼,就这样淋着大雨,缓缓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悠扬而悲伤的曲调在雨中荡漾,又被雨声覆盖。
大雨中。
三人的身影在城市中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
然后。
渐行渐远。
......
雨愈发大了。
独自一人走在黑暗的雨幕,冰冷彻骨的大雨不停敲打着陈羽,让他发出艰难的喘息声。
星熊的拳头不仅打断了他胸口处的骨头,也将胸前的伤口再次撕裂。
血流不止。
即使伤口不大,但随着时间推移,陈羽的脸色越发苍白。
身上的痛楚在暴雨的冲刷下越来越强烈,每一滴雨水落在身上,都好像一把利刃落下,切割着他的肌肤,撕碎他的神经。
——哗啦啦
大雨瓢泼。
耳边的雨水声却渐渐远去,慢慢变小。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被雨幕模糊的色块开始融合,留下的只有诡异的黑色。
阵阵彻骨的寒冷从身体传来,仿佛要冻结他的思想。
好累...
思想慢慢变得迟缓。
身体却无意识地迈开脚步。
好痛...
肋骨刺穿胸肺,撕裂的神经发出痛苦的哀嚎,带着让人无法忍受的痛苦直击灵魂。
鲜血染红嘴角,又被雨水冲刷,只留下惨白空洞的颜色。
在肆虐的暴雨中,时间渐渐失去概念。
走了多久?
陈羽不知道。
自己又要去哪?
陈羽也不知道。
他只是迈开脚步,一步又一步的走向黑暗。
慢慢的,红色的液体再也流不出来。
慢慢的,身后那条长而散,由瑰丽染成的血色终于开始消散,最后消失在黑色的雨夜。
拖着沉重的身体走了不知道多久。
终于,陈羽累了。
——哗啦。
伴随着雨水四溅的声音,陈羽坐在了雨中。
背靠着墙,他艰难地抬起头。
夜空中。
大雨滂沱,黑云密布。
星辰被吞噬殆尽,但那轮鲜红的圆月却能清晰看见。
血月好像一只狰狞的眼睛,视线穿过被切开一条缝的黑云,带着无法形容的恶毒窥视着陈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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