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情况下,任何的接触都有可能导致其梦境过度崩溃,而在剩余的时间内沉入梦的最深处,无法醒转,和植物人没有任何区别,因此,玩家们在追逐童磨时,选择了将莫岚放在原地,等待他自行醒转。
然而此刻,童磨的命令者在发现无法将所有玩家全灭的同时,干脆利落地选择了让童磨全速折返,用新形态的高速拉开差距,在玩家们可以援护之前,直接击杀沉睡中毫无防备的莫岚,重创乃至解决这名鬼族的最强之敌!
此刻,能跟得上的玩家们已经全速追逐,但此刻,每个玩家都很清楚,墨澜的存活与否,其实更多地取决于另一件事。
……他能否在童磨的千手千眼降临之前,从深邃的梦境中醒来。
“.…有点重?”
听见莫岚的说法,巨斧行刑官墨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解,“这个词对高地人的脑袋来说有些深奥啊。”
“怎么说呢……”
莫岚看着自己的手,平声道:“我觉得【玩家】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创造力的一群人,这个群体永远有整不完的活,找不完的套路,以及无法封顶的极限……但这是有前提的。”
他转过头,看向墨澜手边,被他卸下的锁子头罩。“……前提就是【膜】。”
“我们玩gta随意闯祸,当五星好市民,是因为我们清楚一切都是数据,一切都会重现。我们敢于玩极限一命模式不断挑战,是因为我们知道无论我们失败多少次,真正的【我】都会有再度重来的机会,我们敢于做任何选择,是因为我们经常都会有重来的机会。”
“这就是那层【膜】,墨澜,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有一个最大的,最直接的前提,那就是【膜】后的东西是虚假的,我们隔着屏幕和游戏舱触碰的世界,是不会破坏任何事物的数据,是不会真正毁掉任何东西的乐土。”
莫岚伸出手,覆盖上那锁子头罩,哪怕在梦境中,铁锁上的冰冷和血的黏腻,依然透入骨髓。
“而现在,在这里,这层膜已经不存在了。”“我其实很早就能感觉到了,使用者,或者说逐星者从未隐瞒过我,但直到这段时间,我才能彻底地确认我究竟在做什么,我杀的每一个人真的会死去,我没能救下的每一个东西真的会逝去,我的每一个举动,真的会影响到一个世界的存亡,我玩这游戏被血溅到过很多次,他妈的现在老子才发现,血是真妈逼的烫和黏。”
“这份真真切切的【真实】,让你想要逃避了?”“你脑子里的记录没出错吧?”
莫岚啧了一声:
“没出错的话,你就知道我从不在这种屁事儿上逃避,我在理解。”
“我会不断告诉自己,我在这里杀死一个是为了救另一个,使用暴力是为了夺回秩序,我做的一切,都遵从我的本心,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但不管我怎么和自己说,伴随时间推移,我都不自觉地变得有些……”
“……胆怯。”
他叹了口气:
“我开始在使用每个道具前过度地思考后果,我开始在做每一件事前不断地复盘,我表面上装出一副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的样子,但我越来越能感觉到真切的愤怒,不是玩游戏时的共情和感动,就是最单纯的,最本质的,会让我痛苦的【愤怒】。我会不断地记起这个世界上死去的千万人,不断记起这些狗屁鬼种带屎味的嘴脸,从那一刻起,对我而言,这个游戏,就更多地变成【责任】了。”
“而就像是任何爱好变成工作时,都会痛苦一样,我现在,就觉得它没有那么好玩了。”
“我明白。”墨澜笑道,“毕竟你在这个世界装逼的次数,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多。”
“这tm有联系啊?”
“潜意识。”墨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或许自己都察觉不到吧,但每当你真的感觉到愤怒或者难过的时候,你就会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烦躁,对你而言,这或许是一种保护机制。”
“这样啊,到头来人连自己都搞不懂了嗷。”莫岚扯了扯嘴角。
“在我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后,渐渐地,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思考,这一步走对了么?我应该杀掉这个人么?开始担忧自己每一个犹豫的后果,却又因此反过来继续犹豫,再靠天生比别人快点的脑子掩饰弥补,我开始不敢对敌人抱怀一丝一毫的同理心,因为我担心这哪怕一分的犹豫,会让我亵渎所有逝去的东西,渐渐地感觉干啥都不爽利了,变得跟他妈一口浓痰一样,黏腻得要命,自己看着都恶心。”
“…说实话,就像是握着加了秤砣的手柄一样啊。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