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边上摸了个陶碗出来，扭头问：

“墨澜，咸一点淡一点？”

“淡一点吧，晚了吧唧的，口味不想整太重。”

“好嘞。”

纪云苓利索地拿过了酱油瓶，在碗里倒了刚填满碗底的酱油，从猪油罐子里?（kuai）了一勺雪白的猪油，丢进碗里，等另一边水开了，一边下一人份的面条，一边从里面舀了一大勺滚水倒入碗里，将猪油和酱油泄开做成汤，从旁用手拢了一小把提前洗净的葱花丢入汤中备好，随即便转过去盯着锅里的面，默念着计算时间。

她的围裙下方依旧是和裙间形成绝对领域的白丝长筒袜，如今的她已经换掉了战后满是破洞的袜子，换上了一双崭新的，修长的双腿踩在绵质的拖鞋里，认真观察面的状况时，一双裹着白丝的美足不由得踩着拖鞋踮起脚尖，露出了依稀透着肉色的，紧绷的丝质足底，左右轻晃。

“现在。”

纪云苓低声喃喃着，将面条从锅中捞出，点过冷水后便放入汤中，接着又给莫岚摊了个鸡蛋放上去，一碗加了蛋的阳春面便完成了。

“墨澜，你能用筷子么？”纪云苓坐在莫岚边上，歪着头道：“不行的话，我可以喂你。”

“开什么玩笑。”莫岚冷笑道：“我早已练就用钳子拿筷子的绝世神功，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

用钳子夹着筷子夹着面唆进嘴里，猪油和酱油混合而成，毫不油腻的清淡咸香便被劲道、软硬适中的面条送入了口中。纪云苓的手艺很不错，并不是那种吃了就爆衣的美味，和诸天荟里的料理自然也不可相比，却带着浓郁舒适的家常感，仿佛是在家里的厨房随意下的一碗面条一般。

“如何，合胃口么？”

纪云苓盯着莫岚，略带紧张地问。

“……纪宝，没看出来，你人妻力还这么足啊。”

“壬七力是什么呀？”纪云苓一边吃着自己那一碗阳春面，一边笑道：“以前在宗里，师尊不会做饭，我就学着做给她吃，一来二去也就习惯自己做菜了，方便，吃着也放心。”

“有道理。”莫岚没忍住想了一下小一点的纪宝扎个马尾，在厨房忙来忙去到处蹦跶的样子，有被可爱到。“说老实话，我刚刚以为你在厨房躲着哭来着。”

“噗……谁会在厨房躲着哭啊，自己的房间不行吗？”纪云苓噗嗤一笑：“墨大侠这是觉得，今天这一切对我打击太大了么？”

“不是吗？”

“嗯……说实话，很大。”

纪云苓嗦了一口面，轻声道：

“但正所谓，为大侠者，必时刻坚守意志，不可因动摇而碎其武道之心，一心向义，不蔓不枝。不能做到这一点的话，又怎能做好大侠呢？”

“这不会又是宗主说的吧？”

“是啊，就是听了他的讲学，知了何为【侠】，我才会努力修行，想做大侠的。”

“他的最后一部分还在山上贴着给论扇谷改名呢，你还搁这复读他的语录？”

“怎么说呢……”

纪云苓笑了笑：

“我是觉得，人是错的，也不代表说的话是错的吧？墨大侠你看，上学堂的时候，人人都会说两句好好读书，功成名就，但真能做到好好读书的又有多少呢？难道就因为说的人做不到，这句话就错了么？自是非也。宗主是虚伪之人，他做不到自己所说之事，但我呢……我却想成那【可做到之人】。”

“换句话说，你是给自己设立了一个【大侠】的模板，然后让自己的一切，都朝那模板中靠，整的跟tm考试一样。”莫岚叹道：“有一说一，这样累的嗷。”

“是啊，有些累。”

纪云苓吃了两口面，沉默片刻，道：

“但天下万事，但凡可成就功业者，又有哪一件是不累的呢？”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伙房窗外的夜色。

“若梦有其义，我便去逐，若梦有其形，我便成梦……如此，也不算虚度此生罢？”

“有理。”莫岚一边嗦面一边点头，“你做的面好吃你说的就对。”

“那我可得再精进一下手艺了。”

纪云苓笑了笑，转过头，看着还剩小半的面，良久，轻声道：

“墨澜？”

“讲。”

“只是一会就行。”

纪云苓道：

“这么一会儿时间，不做大侠，应该也无妨罢？”

“屁话，想干啥就干啥。”莫岚笑道。

纪云苓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吃起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