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悚然一惊,猛地坐起看向身后,却见一白衣侠士提着两个小孩儿,咯吱窝夹着一个十来岁的青年,肩膀上扛了俩妇人落在了她面前,弯下腰,将人以此放在了地上,笑道:
“我找到的就这么多,谢大侠纵然修为十不存一,内力掌控之精妙,依旧叫晚辈叹服。”
“谬赞。”谢含珊于铂金城凄苦数十年,自然未曾听过【烬屠】的传说,见来人眉眼含笑,姿态平和,便是放松了不少,疑惑道:“请问阁下如何知晓我的名姓?实不相瞒,我已从江湖中消失过半百年了。”
“我当然认识您。我是听着您的故事,记着您的踪迹长大的。”烬屠笑道:“清水镇当年那条银龙【陆英鸿】也一定认得您。”
当这句话传入耳中的瞬间,谢含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并非惊恐,而是释怀、解脱的神色,她轻闭上双眼,平静道:“请问您是?”
“一位尽武盟中人尔尔。”烬屠道:“你知道我为何而来么?”
“我知道。”谢含珊道:“请吧。”
“谢谢理解。不用担心这些城民,我会代你看管,等官府的人到了,我会自行离开。”
“如此便好,多谢了。”
烬屠点了点头:“我保证不会有痛感,很快就会结束。”
看着闭上双眼的谢含珊,烬屠自虚无中拔出【玛利喀斯的黑剑】,剑锋上黑炎缭绕,如同一条咆哮的长龙,他握紧剑柄,向着毫无反抗的仇人平稳斩下。
他的手很稳,因此当眼角余光中冲过来几个小小的身影,要撞上剑刃之时,他便用最快的速度敛去一切火焰,抽起剑身,以一股柔和内力将孩童们推开,随即他低下头,任由这几个脸上泛着铂金色的娃娃跌跌撞撞地扑向自己,用牙齿咬自己的手和大腿。
全身挂着小孩儿的烬屠收起剑,看着他们连凶狠的表情都难以做出的呆滞面庞,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脑袋:“……你还挺讨小孩儿喜欢啊。”
“只是和我比较熟悉而已。”谢含珊连忙起身,把孩子们一个个抱下来送到了身后,“铂金城里……”
“城里的事儿我大概能知道,只是确实没想到,找了这么久的你,居然就在其中。”烬屠摇了摇头:“你一直在照顾这些小孩儿?”
“谈不上,只是尽可能让他们晚死几天而已,也只能做到这些了。”谢含珊看了眼身后抬头望天的人群,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让您见笑了。”
“你应该早点把这件事说出来。”烬屠道。
“有什么意义呢?”谢含珊摆手:“照顾这些孩子,当年被我们的愚昧盲目害死的清水镇,害死的义士,就能活么?”
“在铂金城被困几十年,我看过无数孩子连工作的日子都撑不到就死去,也无数次看见从我这里走出的孩子半大的尸体,这便让我真切明白何为【仇恨】,它不会消散,只会随着时间发酵,如附骨之疽,在无数次戒断反应当中将人迫至疯癫,【仇恨】便是如此这般,世间最为恐怖之物。
我不知道您是尽武盟中那一位幸存者,但我很高兴您能活到今天,若我能用我的死来消解您的些许痛苦,这便也是我的解脱了。请动手吧。我会把孩子们推开。”
“……我忽然想起来,我们对这帮子人的安排还不太周道。”烬屠道。
“这是什么意思?”谢含珊茫然。
“以官府的尿性,多半只会对能立刻派上用场的青壮年劳动力上心,这些小孩儿都是拖油瓶,到时候怕是没多少人愿意管,各个部门来回踢蹴鞠,用不了多久这些小孩儿就全饿死了,得有个负责点的人把他们养起来,至少能拖到能工作的年纪。”
烬屠摸了摸下巴,“在我取你的性命之前,你便应该先把这件事办好……啊,缺钱么?”
“……不如说是没有。”谢含珊有些楞。
“那巧了,我刚好就有。”
烬屠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行囊,里面满是自兰恭殿里顺过来的一大片珠宝财物,每一件都足够一个普通人过上充实的一生,他将其塞到了谢含珊怀里,似乎还觉得不够,又翻了翻,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有些干瘪的钱包,小心翼翼地叠到了谢含珊那一大袋子上面,成功保持住平衡后,满意地打了个响指:
“这就成了,别贪污啊,这么多钱,开个慈惠院捐个庙应该洒洒水了。”
“……您不杀我?”直到这时,谢含珊方才回过味来,她愕然望着烬屠,眼中满是不解。
“现在不杀而已。”烬屠笑道:“我马上要去办个事儿,你呢,就好好找个镇子把这些小家伙带着,等我事情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