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宪派那种腐朽之物。
可是多少年来见到的世事百态,多少年来目睹的离奇乖张,多少年来受到的教育智识,都告诉着陶骏保一个道理——
中国人绝不是洋人的对手,中国人绝不能与洋人为敌,否则必然失败,否则必然灭亡。
这种道理简直成为本能,当陶骏保发现先锋队是真的非常认真在考虑怎么用武力解决巧电事件的时候,他
的三观简直破碎一地,只觉得眼前的林时爽,瞬间就从温和持重的英明领导,变成了山东老农民一般的义和团大师兄了。
跟在林时爽身旁的政治部主任林祖涵,一挑眉道:“副总参谋长,晚上有空的话,要不要来参加政治部组织的高级将校政治教育班?”
先锋队对于新近收编的一些友军武装,其中高层军官,都会对其重新进行相关的政治教育。除了要使他们理解先锋队的革命纲领和社会改革具体政策以外,政治教育班上还会讲非常多关于国际局势的内容。
虽然新军军官,多对近代军事科学有一定了解和认知。但老实说,至少在林淮唐眼里,绝大部分新军军官对欧美历史和近现代军事科学的了解,放在二十一世纪,都不超过一般高年级小学生的水准。
政治教育班的工作,就是帮这些人搞清楚全世界现在到底在用什么武器打仗?在用什么方式发张?
铁路、电报线、机关枪、无畏舰……甚至还在试验阶段的飞机,政治教育班上都会讲到。
哪怕这些武器可能在很多年的时间内,先锋队根本不可能用到,但是先锋队还是要求所有士兵和军官,必须了解这些知识。
中华书局从外国的书籍、画册和报纸上,剪裁了大量新锐武器的图片,附上简单的描述以后,就作为政治教育班使用的教材。
这些图片上的武器你可以没有,但身为革命军人,你要有专业素养,要知道眼前和世界的军事动态。要立足现有技术条件,努力提高战斗力。
哪怕条件再简陋,哪怕工业的继承再薄弱,林淮唐都认为革命军人不能放弃对“世界前沿军事科学”的追逐和了解。
所以教育班里有各式各样的图册,军官速成班和军士训练队里有农村泥瓦匠做的简陋沙盘和木制兵棋。
面朝黄土,胸怀天下,这就是先锋队的主张,也是先锋队的要求。
政治教育班上对欧洲目前的国际局势,有大量科普,学员们每天晚上也都会抽空进行讨论。
他们讨论的内容,即便对于杨度那种自诩帝师、国师的人来说,许多都是闻所未闻的。
教育班讨论的是什么?
是摩洛哥危机背后的德法矛盾,是巴尔干战争中隐藏的宗教和地缘因素,是保加利亚军事体制相对奥斯曼土耳其和其他巴尔干国家的优势,是动员体制在最近几次战争中的重要性,是英法、英俄协约对欧陆平衡的影响,是对俾斯麦外交体系利弊的探讨……
很难想象,一大群刚刚剪掉辫子没有几个月的年轻人,脸上还覆盖着风霜,但他们探讨的话题,却已经是哪怕一百年后,若非相关领域的从业和研究者,也都会感到殊为深奥和困难的程度。
林淮唐很经常和其他队员们讲,先锋队的目标不是简单地推翻旧秩序,而是尝试创建一个新社会,我们的革命将是也必须是一场社会革命。因此先锋队的每个人,不仅需要了解世界上最前沿的知识和动态,而且必须认识到,靠中国旧有的那些东西——理学、道德、仁孝和忠义,这一切封建的旧秩序,是无法创造新世界的。
林祖涵对陶骏保笑道:“来参加政治教育班吧,副参谋长,你也该来了吧?我们不对洋人妥协,不是我们懂义和拳和红灯照,而是因为我们在用科学的理论看待军事和外交问题。我们不是莽张飞,副参谋长,你知道科学吗?我们叫它赛因思,赛先生。”
弱国无外交,但这不代表弱国就不应该去了解外交的科学。
对先锋队这群每晚在政治教育班里头,对欧陆外交平衡体系有深入了解的青年人来说,他们并不认为德国真有在东亚猖狂的资本。
青年们对外交科学的信赖,不是基于一种“以夷制夷”的自以为是的幻想,而是基于科学之上。
陶骏保犹疑再三,终于点了点头。
过去因为镇军和先锋队的合作极为融洽,所以先锋队对陶骏保这类主动表示合作的将领,一般都没有采取强制性的教育措施。
现在看来,先锋队的革命教育工作,还必须进行更广更深范畴的推广。
林祖涵的任务是,清除盘踞在人们脑海里的反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