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穿马褂的辫发乡绅亲手上茶,又把两叠银票挪到他面前,说:
“胡先生,听说省垣方面很困难?”
被张秩卿尊称为“胡先生”的人,就是胡汉民的胞兄胡清瑞。他久居香港,在洋行工作,本来就和张弼士有生意上的往来。
胡清瑞摘下圆片墨镜,放在银票上,淡淡地说:“困难,怎么不困难?革命是需要使钱的,目前处处都在筹款,展堂经手的款子要按好几百万算!但他那个性子,手上一有钱,就拿去支持孙先生,都砸到上海和武昌去了,省城要革命,哪里有票子可花?”
外洋风浪不小,客轮上的桌子也不时微微颤抖,两叠票子在晦暗的海天下,似乎也散发出夺人眼球的光彩。
张秩卿又掏出一张票号,道:“胡先生,这是我爹对同盟会的心意……请您务必手下。”
那是一张整整二万港币的提票,胡清瑞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肇燮公富甲天下,果真名不虚传。”
张弼士去年才被公推为全国商会联合会会长,他的名字,即便在林淮唐的后世也是大名鼎鼎,那著名的张裕葡萄酒就是他的产业。
张秩卿望向大陆,嘴角露出不屑的蔑笑:“那个蓝县长好大的胆子,鼓动佃农抗租,动土动到太岁头上……就连袁世凯、盛宣怀都要礼遇我爹,蓝宁安他算一个什么东西,敢和张裕公司斗。”
张弼士做过中国通商银行总董和粤汉铁路总办,被西太后亲赏头品顶戴,如此优隆的地位,哪怕是受到国民军一点点的怠慢,都足够张家作为盛怒的理由。
更何况国民军居然敢煽动老百姓抗张家的租子,还把张秩卿大埔县财政部长的官位给罢免。
动土到大清财神爷的头上,真是疯狂!
胡清瑞大笑起来:“哈哈哈!又是他!这个林淮唐好大的胆子,放心,省城本来就有对付他的打算,我一定为肇燮公讨回公道。”
张秩卿将桌上两万港币的汇丰银行提票推到了胡清瑞的面前,又说:
“家父用惠州福兴玻璃厂护厂的名义,从海外采买了两千杆步枪。只要胡先生帮忙,使这批军火能运入省内,那么一千五百条洋枪就是送给展堂先生的见面礼。”
“剩下五百条呢?”
“剩下五百条枪,是家父想在大埔县组织一个民团,将来保境安民,共襄革命。”
胡清瑞眼皮跳了跳,终于说:“那好,省垣方面我会疏通……只是对付国民军,耗费巨大,恐怕——恐怕——”
张秩卿又笑了起来:“我来香港以前,家父嘱托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省城方面有要求尽快提,五十万元以内我都能替家父做主。”
张秩卿强调:“现在潮梅一带,到处都是什么农会的人在搞东搞西,闹得乡间乌烟瘴气,城里还有工会的人宣扬‘罢工革命’的歪理——胡先生,省城若不治一治他们,天下是要大乱的!”
胡清瑞说道:“请放心!世兄,回梅后,请转告肇燮公,国民军自有省城方面来处理!万勿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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