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孟初八不但愿意做,还干的有模有样的,就算是有所疏漏,也总不能一棍子打死吧?若是担心义子水平不够,也总不能连现场都没看过就妄下断言。
这老东西有问题啊。
但包知县毕竟是年近花甲之人,一辈子有的就是经验。
只见他伸出手,是以庞县丞和程煜都别说话了。
“你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且先去看看现场的情况,待会儿出来把你验尸的结果讲给我听。不过你动作要快点儿了,我估计这一刻儿锦衣卫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会到。你要是磨磨蹭蹭的,锦衣卫可么得太多的耐心。”
老孟头听罢,如释重负,立刻背起工具箱,推门而入。
只是,这一次,堂屋里甚至都没能点起烛光,老孟头脸色大变,从堂屋里退了出来。
哇的一声,老孟头的胃里只觉得翻江倒海。
倒也是没吐出什么东西,就是一点儿口水而已,毕竟昨夜的酒,宿醉虽在,但肚子里的东西早就消化干净了,他醒了之后又着急往这边赶,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此刻当然吐不出什么东西。
看到老孟头这样,包知县和庞县丞俱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边说人家孟初八不行,自己进去了,一个仵作啊,却竟然能被尸体给吓着。再反观人家孟初八,进去之后半点声音都没,程煜还怕这孩子是不是惊吓过度连声音都不敢出了,可结果,人家只是在里边有条不紊的勘验现场以及验尸。不管最终的判断是对还是错,至少,他表现出了一个仵作应有的素质。
这要是孟初八的表现还不配当一个仵作,不能独立操作,那么你老孟头就该直接扔井里淹死。
正在此时,外边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程煜扭脸看去,只见四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手中拎着未出鞘的绣春刀,在几名白役的夹道间,闯了进来。
其中一名锦衣卫是程煜认识的,一个小旗名为曹正,曹正见到程煜在场,微微冲他点了点头。
“锦衣卫办案,谁敢阻挡?!”
曹正站定之后,喝了一声,这话是说给那几名白役听的。
而白役们其实何尝不知道这些?只不过他们职责所在,所以就只能仿佛簇拥一般跟着锦衣卫进来,并不敢真的阻拦,但又不得不装一装一样。
曹正其实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在场这些人,即便是一县之主,锦衣卫的普通校尉也未必就把他放在眼里了。但有程煜在,曹正多少还是会给些面子的,这就纯粹是出于程煜的私交了。
曹正一介小旗,手下统领十人,此刻只带进来三个,单凭这一点,就已经给足了程煜面子,程煜敢打赌,剩下那七人,肯定都在院外候着呢。
是以程煜冲着曹正拱了拱手,说:“原来是曹头儿……”因为总旗和小旗都占了个旗字,而要直接称呼对方为小旗,总觉得有些停了不舒服,是以锦衣卫小旗通常也被称之为头儿。
“锦衣卫是要全面接手这里头的案子么?”虽然跟曹正私交不错,但此刻是公事为先,是以程煜也必须把话交待清楚了。
同时,这么问,其实也是在告诉曹正,里边的事情不好办,你可千万别胡乱接手。真要是很容易办的案子,哪怕程煜跟曹正私交再好,也绝不可能将案子拱手让出,这是很犯忌讳的事情。而锦衣卫虽然强横,可除非撕破脸,否则也不能硬从县衙抢案子,这案子的归属,就得两边的长官去交涉了。而只有在案子很棘手的情况下,才会有此一问,你是打算接手么?要是打算接手我们就撤了。所以,程煜其实是在变相的提醒案子难搞。
曹正自然理解,心领神会的一拱手道:“接不接手,那要等验了现场之后回禀卫所才能决定,你们验完尸了没有?要是搞完了就该我们锦衣卫进去验尸了。”
这一点,不得不说,多数锦衣卫的卫所,都没有专职的仵作,几乎每一个锦衣卫都有点儿验尸的能力,当然,具体能力强弱,那就要看经历的事情多寡,以及见过的死尸有多少了。
所以,曹正所说的进去验尸,是真的准备自己进去。
程煜看了看包知县和庞县丞,见二人都没有让老孟头再进去的意思,而老孟头这会儿也有些怂了,于是程煜先是走到包知县身边,低声跟他把曹正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倒不是说包知县人老耳背,而仅仅只是做个样子,对方毕竟只是个小旗,压根就没有品阶,这官场上的架子总归是要摆一摆的。
“锦衣卫要验尸,自然无有不可,我们这边也基本完事了。只是还请诸位手脚快些,这些尸体终归是要拉回我们县衙暂存的,眼看着快中午了,大家还没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