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病床上的老太太睁开了眼睛。

病房里的灯关了，从窗户外面投射进来的昏黄的光线，隐约可以看清楚里病房的一切。

她看到直直的坐在床边的人。

虽然他没说话，但老太太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人是谁。

她眼眶再次湿润。

其实从昨天晚上她就发现了，老大晚上在医院陪她。

她没有出声，没有赶他走，也不敢睁开眼。

总之心情很复杂。

今天白天她睡了一觉，晚上不怎么困，唐静玥扶着她解了手，让她睡觉。

他们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她脑子很清醒。

他听到了唐静玥和老大说话的声音。

她一直闭着眼没敢睁开。

她怕她睁开眼，老大就离开了。

她这几天住在医院，是真的想了很多。

看着隔壁的病人，每天这个孙子来看望，那个孙女来送饭，而她，只有保姆在旁边例行公事一样照顾着。

她感到悲凉。

是她自己，亲手将儿孙们推远了。

唐立业感官敏锐，他坐在床边，察觉到床上的人几不可查的抽泣了一声。

他立刻起身，要离开。

他刚转身，步子迈出去，病床上却传来一声苍白无力的声音，“老大……”

唐立业的脚步募地顿住。

身后的人又开口，“妈错了。”

听到这三个字，唐立业站在那，垂在身侧的手抖了抖。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或许，人在黑暗的环境中，彼此之间看不清各自的表情神态，会更加容易卸下防备，袒露心声。

一向固执又冷硬的老太太，在这一刻，突然变的无助又脆弱，对着他隐约可见的背影，缓缓开口，“老大，我没想到你还能愿意来照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