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晓也没有要久留的意思，起身离开了。

她一走，白霞就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老夫人！”

庄叶连忙上前把药给她，白霞吃下之后整个人都舒缓了不少，只是姿态显然没有刚才挺拔了。

“您这又是何必呢……”

庄叶又是心疼又是气：“她自己也愿意，让她回来帮忙不是正好吗？”

“回来？”白霞看着外边已经秃得差不多的树枝，“现在白烨已经被我们逼到了角落，难免会狗急跳墙，如果他对她下手的话……”

“那是她该受的啊！”

庄叶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您把她带出来，为的不就是这个吗，养了她这么多年，这分明就是一笔等价交换，为什么……为什么……”

她真的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白家养“大小姐”长大，“大小姐”来承担这个位置所有的义务和责任，为什么到头来……

“我偶尔会想，那个孩子，如果一直在孤儿院里长大，会是什么样子的。”

白霞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庄叶一愣，抬头望去，却只能看见白霞的背影。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她一直站在老夫人的背后。

原本旁边应该还有个周涵，可是她背叛了。

真是可耻……

庄叶收起心中情绪，冷哼：“如果，她一直在孤儿院长大，必然不会出落得像今天一般出色。”

白霞摇头：“但也不会经历那么多苦难。”

“小叶，我守着白家多少年了？”

庄叶眼睛一热：“似乎，已经四十多年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白霞转身，自嘲地笑了笑，“用惯了商人的眼光，就连他人的人生，也能用来作为巩固地位的筹码了。”

当年，她把这孩子带回来，带她离开了那个穷困的孤儿院，还给了孤儿院一大笔金钱，让剩下的人能够衣食无忧。

白霞一开始觉得，自己是对她有恩的。

只是渐渐的，她逐渐把这孩子当成了自己人，这孩子聪明努力还有天赋，她想着，或许有一天，把白家完全交给她，也不是不行。

现在想来，这样的想法，未免太高高在上，太傲慢了。

在看见白初晓衣衫凌乱地站在大厅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不把她带回来，这个孩子或许会被别人领走，遇到一对疼爱她的养父母，根本就不会遇到这种事儿。

她没有救人，甚至是，毁了一个人的人生。

“老夫人，您别这么说……您也是为了完成老爷的遗愿。”

“是啊，为了他的遗愿，这么多年我拖进来的不相干的人，也不少，包括你。”白霞摩挲着一旁的椅子，回头看了一眼庄叶的腿，“这本来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庄叶抿唇：“老夫人，我是自愿的。”

多年斗争之中，庄叶的腿在某一次“事故”里，为了保护白霞，落下了病根。

只要一到阴雨天，她就疼痛难忍，白霞不止一次看到过她面色惨白的样子。

“可她不是自愿的。”

七八岁的孩子，无依无靠，没得选。

或者说，她根本没给过人选项。

白霞闭了闭眼，显然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白家是一座深潭，平静的表面下满是飓风，她不想再害了那孩子，所以让她远离。

把她送走，让她去国外，都是不想让她再回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会被周涵的私心给破坏，她还是再次出现在了二房那些人面前，还再一次帮她解除了危机。

分明是她欠那孩子的。

如果，把二房弄走之后，那孩子还想回来看看她这个糟老太婆，她欣然接受。

只是现在……还是算了吧。

“行了，不说这些了。”白霞摆了摆手，脸上明显带着疲惫，“确认一下这两天的行程吧。”

白初晓被佣人带到了白家门口，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白色的别墅。

想起刚才庄叶的神色还有白老夫人的异样，她抿了抿唇。

真的……没有问题？

“大小姐？”

送她出门的家仆叫了一声，白初晓回过神，对她笑了笑，离开了。

路上，她给江丞煜发了一条消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洋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