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啸飞说得赤诚,叫人难辨真假,只看白雀目中已有几分动摇,走前一步凄然轻问:“那十年之期已至,你何不来!阙山寻我?”
当初,黑蟒感念白雀一片痴情,便放言若十年後齐啸飞愿舍弃一切功名,前往!阙山接走白雀,他便成全他们。而齐啸飞不知的是,这十年来黑蟒恪守诺言,竟真真从未近过白雀的身。
齐啸飞被问得一滞,可他反应极快,言之凿凿道:“!阙山毒蛇聚拢,妖气甚重,我已命国师等人集结军队,待看准时机便要去山上接你,只怕……有人不允罢了!”
茅头忽然转向黑蟒,黑蟒眯眼,隐隐发出桀桀怪笑,那边齐啸飞已经退了一步,方才太慌,然他此下心里已经生出几分主意,他身上除了翎羽剑外,还有圆轮法器在身,那法器能在危难时刻罩起护甲,护他周全,他心道这黑蟒不过是一方妖孽,自是无需怕他伤了自己。
齐啸飞冲白雀抬手,“瑶儿,过来!”
“休想!”黑蟒厉喝一声,衣袂一甩,抛出黑雾,齐啸飞连忙抬出法器抵挡!
那法器虽是一等一的圣物,可挡不住黑蟒万年修为,蓦然jīng光大作,一声轰隆巨响,大殿有石灰颤颤落下,只看齐啸飞同他身後女子一起跌坐於地,他低头一看,手中法器顿然化成灰烬散落。
齐啸飞骇不能语,没想到这黑蟒竟有这等妖力,要看他要上前来,忽然白雀跪下抱住黑蟒大腿,失声求道:求殿下莫杀他!
你还不死心!──黑蟒怒啸,此时他面目狰狞,竟隐隐露出了蟒蛇原面。
白雀亦是惊惧,却不放手,他阖目轻叹,道:殿下不识情爱,自不懂瑶光之心。
黑蟒听了此话,佯装冷哼,渐渐收起了黑雾,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这只傻鸟拉他拉得及时,要是他方才失手劈了齐啸飞,那待会儿被天雷追著劈的可怜虫就是自己了……
看黑蟒收了手,原以为此事到此便告一段落。黑蟒却又yīn冷笑笑,yīn测测道:孤也不是不能成全你二人……
这一句话,叫其余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不知黑蟒又有何坏主意。
黑蟒看向了齐啸飞身後那貌美女子,桀桀笑道:齐啸飞,你若是杀了她,孤就既往不咎,让白雀公子跟你离开,如何?
那女子闻言打了一个冷颤,黑蟒知此女正是齐啸飞这几年来甚宠的一个後妃,不知她亲族助齐啸飞登上皇位,她亦给齐啸飞生了两个儿子。
齐啸飞的目光在白雀同那女子身上转了转,忽然像是下了决心,拔出腰间利剑。那翎羽剑不愧是天下名剑,登时寒光闪烁,他竟拉住了那女子衣襟,眼看就要一剑穿胸!
够了!
白雀蓦然绝望大喝,与此同时,一黑雾袭来,将齐啸飞手中之剑卷走。
接著便闻那漫天狂笑,飓风又起,齐啸飞挣扎坐起之时,殿中除了一片láng藉,哪里还有那只妖孽身影。
且不说齐啸飞後来如何如何,那厢黑蟒带著白雀回到黑阙山,白雀心伤剧甚,竟昏了过去。
黑蟒撇撇嘴,把美人毫不客气地抛给了妖奴,甩甩袖子,皱皱鼻子道:一身鸟味,快快,孤要沐浴!
这一桩事儿後,黑阙山便回归往日悠闲,日日於殿中设宴,黑蟒照旧吃酒玩乐,小日子过得好不逍遥。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日黑蟒正由著两个美貌妖jīng搀著回去寝殿,哪想远远就闻得一股雀鸟臊味儿。
黑蟒蓦然清醒,就看自己寝殿外头跪了几个彩衣仆人,那昭雀宫的侍儿上前来,斜睨了搀著黑蟒的两个妖jīng一眼,倨傲地道:禀殿下,公子已经在殿中久候了。
那两个妖jīng识趣放开,想这黑蟒的後宫住了不下百个主子,只是外人都以为黑蟒十年来专宠白雀,几次那後宫其余妖jīng找白雀麻烦,黑蟒也不管是非对错,必然都先护著白雀,是以便给了那些後宫众妖一个错误概念,以为黑蟒爱白雀爱得不成。
黑蟒听白雀来此,心下微讶,也不能怪他这般,须知那只傻鸟从灵魂伊始就一幅清高模样,哪曾有过自动上门的时候。
黑蟒心里暗暗揣测著白雀葫芦里卖啥药,面上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流氓模样,自觉风流地扬一扬袖,挥退了那些下人,大步迈入殿中。
黑蟒喜好粗俗,最爱金huáng之物,是以他这大殿亦修得金光闪闪,毫无半点雅致可言。
他走到殿中,就看他那顶金碧大chuáng前头已经跪了一个白衣男子──白雀取回了翎羽剑,自然恢复了一身修为,终於褪去了过往那少年模样,露出真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