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禄升的脚,正由着府邸丫鬟抱在温柔怀中,捂着暖着。
这还是蒋梦那个丫头给他留下的习惯,若一日不抱,脚就冰冷刺骨,如置寒冬。
可惜了,蒋梦最终还是惨死在魏祁手中,此后,怕也只能做一条冤魂野鬼了……
“已经十六日了,滨州倭寇那边还是压制不得吗?慕容将军,还有滨州知府孙中徐,不是有魏大人的鼎力相助吗?”田禄升悠悠的抬起一侧眼皮,眼球虽已混沌,可飘出了一抹精光让人不寒而栗。
首辅杨大人,正满脸堆笑着,双手再次作揖,彬彬有礼的回复着田禄升刻意的明知故问:“回厂公大人,那滨州倭寇肆虐已久,岂是一朝一夕便可清退的。至于就算魏大人前去,也是无计可施,恐怕徒增笑话,到时候还是丢了厂公您的脸面啊,唉……”
杨大人第一次如此谄媚的试图接近田禄升。他知道田禄升与魏祁早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局面。可为了西厂稳定,二人城府又深不可测,总是表面上维持着看似牢不可破的亲密关系。
可杨大人深知他们暗地里已经暗流汹涌,剑拔弩张!他今日来就是坐那挑拨之事。魏祁杀了他的女儿,他定要让其吃点苦头!
如今魏祁是山高皇帝远,孤立无援,想要整他还不易如反掌。再加上他义父的力量,恐怕,魏祁再难回京!
田禄升是一头老狐狸,何尝不知杨人的目的。为了给女儿报仇,竟与从没有接触过的西厂合作,他还真舍得放下身价来。
田禄升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买卖。其实他早就想除掉这个翅膀硬了的白眼狼!
可最近西厂日日都在风口浪尖上,谋划便一直沉寂了下来。这半月有余,他已经命人暗中观察魏府,想找机会将那个景歌——魏祁不惜与自己作对,也要保护女人,除之而后快!
然后再端了他的魏府!
如此一来,魏祁在远处定忧心忡忡,军心大乱!然后自己暗中斡旋,再治他个通倭的罪名!
可不曾想过,这个景歌倒在御前是个香饽饽,是皇上与皇后眼前的大红人。
他现在想动未必还能动得了。虽说可以硬动,但是泥泞荆棘牵扯太多,会多了意想不到的危险,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况且,魏祁如今的权势惹得四面八方的人皆眼红,总有人会按捺不住,更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届时,他便会推波助澜,借刀杀人,坐享渔翁之利。
“魏大人自有他自己的造化,若是他命短,说不定真会葬身在滨州。杨大人不必耿耿于怀,今日你的心思本座已明了,回去吧……”田禄升最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手摆一摆,送了客。
杨大人擦了擦冷汗,又暗自郁闷,觉得田禄升的架子未免太有些大了,自己好歹也是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他居然搭理都不愿搭理自己。
可是没办法!西厂有权利稽查锦衣卫,稽查东厂,对于满朝文武百官更是不放在眼里。
西厂的首领也更是恶毒残暴,手辣心狠,天良丧尽。就算他的眼皮总是懒洋洋的半睁着,但依然凶光目露,让人心惊胆战……
如果得罪了田禄升,他根本无力抗衡,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与虎谋皮,总得受点委屈。
自己就听田禄升的,静待佳音。而且昨夜空中发生晔变,又生事端,他也不好再搞手脚。
杨大人走后,田禄升从美人塌上坐正了身子,由着婢女为他穿好鞋袜。田禄升一直不苟言笑,一脸的横丝肉,乃是纷歧表里,禽兽衣冠,奸滑奸险至极。
“刚刚本座与杨大人的话,你都听见啦?”田禄升阴鸷的眼睛,扫过为他暖脚的丫鬟。
丫鬟在厂公身边已经伺候一年有余,该有的规矩和机灵,必须得有。
她跪在地上微微发抖,却极力克制着,道了声:“奴婢并未听见厂公大人和杨大人在说些什么。”
田禄升这个时候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将脸上的肉又挤出了一道道深深的凛冽沟壑:“认字吗?”
丫鬟立刻说:“奴婢家里贫寒,从小便被卖为奴隶,所以不识字……”
“很好,那这就好办了。你只需拔去舌头,不再乱讲即可。还免受剁去双手之苦了。”田禄升自顾自地端起一旁桌上为他备下的参茶,喝了一口,香气回味无穷。
跪在地上的丫鬟徒然大惊失色,四肢瘫软,惊恐万状的看着厂公,开始疯狂喊着饶命!田禄升不以为然,让番卫拖着她去了外面,将舌头给拔了……
……
滨州。文更文读全阅小阅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