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之前见过的那对夫妻和堂下站的军官服饰来看,这似乎是明末清初的装扮。不过,听翠儿父亲的语气,这时期现在的皇帝似乎蛮横专政得很,边境没有足够的军队和人手,还强行要保住边疆土地,不能退不能投降,否则,将士们便只有死路一条。
据我所知,这很像明末神宗后期。那时,神宗已经沉迷享乐不上朝,宦官专政,并且党政剧烈,贪官污吏盛行,朝内民间一片混乱,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此刻的形式,看起来非常像明末神宗后期。
不过,玉镯里的玉灵翠儿,又怎会是几百年以前的人呢?
“我知道你有疑问,继续往下看,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翠儿淡淡地说道,在雾气的缭绕中,她整个人看起来带着几分虚幻。
我一瞬不移地看着翠儿,雾气浓重,她眼中的神色,越发显得扑朔迷离。我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正想问出口,迷雾又忽然散去。
这次的场景,又回到了第一次来到的大殿里。不过这一次,气氛变得截然不同。两边站满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将士,面色凝重,****。
高堂之上,穿着华服的高大男子端坐着,端起案上的一杯酒,对着座位右手边的人说着:“赫连将军勇猛,小女能嫁到贵族,实乃我唐家的福气啊。”
“唐将军客气了,”端起酒杯的人的穿着很像蒙古草原名族的传统服饰,头上还带着由动物皮毛做成的帽子,“令媛姿色倾国倾城,到我府上,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翠儿站在我身后,薄唇轻启:“我本出自唐家,本名唐婉诗,翠儿只是我的闺中小名。我父亲是为明神宗戍守边疆的将军。当时战事吃紧,朝中没有足够的军队受父亲调遣,再打下去,一定是全军覆没。这个时候,来访的胡人使者看到了被母亲带着在练军营里玩耍的我,当即提
出,用我作为讲和的条件,让父亲把我许配给胡人领军的将领,赫连,也就是堂下坐的那个人。”
赫连长相粗狂,一脸的又粗又黑的络腮胡,是一张典型的外族人的脸。
两人同时干掉杯中的酒,放下杯子爽朗地笑着。赫连声音洪大,一张口,声一出,整个殿里都回荡着他粗狂的笑声。
“你,你还这么小,就嫁出去了?”我看着身旁一动不动的翠儿,不得不说,有些心疼。
她没有理会我,径直走出大殿,往旁边的一间小屋走去。白色的衣裙随着走动带出的风微微飘着,给她瘦削的背影平添了一份凄苦。
她心里,应该是最不好受的吧。眼睁睁地看着当年发生的一切,又无能为力,无法挽回。
不过,只是联姻的话,从古至今的事例也不算少。好端端的,翠儿又如何被封印在玉镯里,以魂魄的形态,独自活了几百年呢?
我几步赶上她的步伐,也知趣地没有多问。
还没走进小屋,便听见有妇人伤心的呜咽声。
“翠儿…此次一去,娘亲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答应娘亲,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吗?遇到事情能忍就忍,千万不能强硬……”
之前床上的虚弱女子跪在女童面前,再一次哭泣得说不出话。而稚嫩的女童却如同大人一般镇静,甚至还伸出了白皙的小手,安慰着母亲:“女儿知道。生在将门,女儿自知命运多舛,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娘亲也要保重,别伤心过度,伤了身体才是。”
脆生生的童声带着哭腔,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不禁鼻头有些发酸。这样一个精雕细琢的女孩儿,出身也不差,本应在父母的关爱之下,享受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段的。如今,却要远嫁他族,负责起整个国家的和平。要怪,就怪这风雨飘摇,动荡不安,无力自保的国家。
哭得全身颤抖的母亲,
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翠镯,套在女儿的手上。
“翠镯!”我不禁出声喊到。
翠镯和之前见到的模样相同,只不过没有之前见到的那样流光溢彩,显得有些平凡,只是看得出这玉镯的材质不凡,却少了几分灵性。
此时,翠镯套在女童小小的藕臂上,宽宽大大的,不住止不住下掉。唐婉诗将腕上的玉镯取下,紧紧地拿在手里。
我凑上一看,果然在内壁里看到八个大字:吉祥如意,平平安安。
“这个镯子,就留给翠儿。里面的刻字,是娘亲亲自刻上去的…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翠儿知道了。”唐婉诗的小手不住地摩挲着手中的玉镯,一直强忍住的眼泪猛然崩塌,扑朔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