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个例子,苏联海军pegas型声?后面是什么字,呐还是纳?这是主动探测的,是声呐。那美国海军an/sqs-23,呐还是纳?相信在座的除了海军装备方向的同志,其他的都不知道该用呐还是纳了。sjd-9型声呐,呐还是纳?连我也不知道,因为现在还没有这个装备。”
“声呐声纳具体用哪个字要根据前文的涵义来决定,确实不符合语
言常理,有时候甚至确定这个字该用哪个都很困难”王淦昌说,“应该统一成一个字。”
……
《英汉科学技术辞典》,该这一本了。
“robustness被翻译成鲁棒性,国内是不是生物学界最先翻译的?”唐华问。
谈家桢:“是的,应该是民国二十四或者二十五年,由童第周委员最先翻译的。”
童第周在那边捋捋胡子,点了一下头。
好哇,唐华没穿越之前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到底谁创造的‘鲁棒性’这个译名,现在得到答案了。
该找老童算账了……
robust/robustness,鲁棒/鲁棒性,不看教科书的话,有多少人会想歪?
robust/robustness在自动控制理论成型之前就在生物学领域使用了,用来描述生物的整体特性,含义是“一个生物系统在收到外部扰动或内部参数摄动等不确定因素干扰时,系统仍保持其结构和功能稳定”。
打个比方就是一个死胖子,如果他基因就是注定胖到三百斤,那他就算节食减肥,也没有用,因为他的身体这个生物系统在感觉到生物摄入的热量减少,就会自动减少能量消耗,维持体重三百斤不变。
后来现代控制理论建立起来,也是从生物学借用了robust这个名词,含义相似,或者说自控领域把robust的定义扩展了,从生物体扩展到生物非生物的所有系统。
“我在苏联发表的控制论和控制率的几篇论文,robustness我用的是‘稳健性’。”唐华说。“这从何说起呢,可能要从清末西学东渐,国人的翻译习惯说起了。”
算账又不是冲上去把老童揍一顿,唐华得说理。
“那时候起,我们的专有名词翻译大多要做到音意均沾,既有原先单词的读音,还要表现出这个名词本身的含义。实话说,有时候要兼顾这两头挺难的。”
“是出现了一些非常经典的音意均沾的翻译,像gestapo翻译成盖世太保。但也有的翻译不遵循读音,也很经典,比如universe翻译成宇宙,这就是源自于‘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这是在中国典籍中找到的与现代时空概念最好的对应。”
“robust翻译成鲁棒,应该就是为了迁就robust本身的发音。但发音迁就了,它的汉字意思就很晦涩了。而且,我也想了很久,确实找不到与robust相近的,又能表现robust的涵义的汉字。”
“然后说说鲁棒这俩字。字面意思,粗鲁的棒子。但其实,真正的意思是‘即使用粗鲁的棒子狠狠地打它一下,它还是会恢复原样’,童老,它的意思就是我所说的吧?”
“问题就在于我们摘出来的鲁棒这两个字连起来看,没有特殊的含义,无法用鲁棒这两个字解压缩出我刚才说的那一句话来。”
“更糟的是,鲁棒这两个字如果在专业之外的人眼里,它的歧义太多了,甚至不一定会想到这是粗鲁的棒子。”
王大衍:“确实是这样,我其实懂得鲁棒性的含义,但我还是会把它和山东的玉米棒子联想起来。”
会场一阵哈哈大笑。
范文澜:“鲁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山东,而是鲁智深啊!鲁智深的棒子,然后我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和尚抡着根大棒。”
“不不不,是鲁智深的棒槌。”“所以鲁棒性就是鲁智深的棒槌性。”“怎么都想得这么粗俗,为什么不能解释成‘山东人身体棒’”
……
哲学社会科学部的学部委员们插嘴进来,气氛就非常活跃了,欢声笑语不断。
唐华:“robust这个词该怎么翻译,我觉得可以趁这次会议讨论讨论。”
王大衍:“就唐院长在自动控制论里用的稳健性吧。唐院长可以说奠定了现代控制论的基础,现在这个词的中文定名由我们说了算。”
唐华:“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这次会议讨论确定下来,手册印刷出版之后就没得换了,各位前辈、文学大家,再多想想还有什么读起来更琅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