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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浅平和近卫文麽留下来,聆听玉音。
“国家已危若累卵了么?”
裕仁望着黑洞洞的防空洞,哪怕里面装饰得再豪华,灯光布置得再富丽堂
皇,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自从苏联人轰炸本土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御
所了,当然,东京的御所被炸得渣都不剩他是知道的,这些人也一再保证会修
缮一新请陛下驾临,然而谁都知道,整个东京都被炸成了废墟,怎么也不可能
先把御所建起来。
“国民还是心系陛下的,每天都有人自发地前来,为天皇祈福并送上心
意。”
“朕有负国民,罪莫大焉。”
裕仁的眼角含泪,神色凄惶,这是极为少见的情绪外露,也只有对着最亲
信之人才会如此,两人赶紧低头,伏到榻榻米上。
“臣等无能,不能体恤圣意,实在该死。”
“罢了,你们又不是当政者。”
裕仁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道:“事已至此,卿可否说句实话,国家前途究
竟如何?”
汤仓浅平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不是在问自己,近卫文麽顿首答道。
“正如陛下所言,危若累卵。”
“可有良策?”
“忠于陛下之臣,正在设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朕不要听套话!”
天皇竟然失态了。
两人又是伏低做小,不敢抬头看一眼,只听到裕仁喘着气说道。
“究竟要怎样,才能停战?”
“华夏和赤露的条件是放下武器,惩办战犯,赔偿损失。”
放下武器没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投降而已,战争赔偿也是国际惯例,最
多是个数字问题,而最为关键的就是惩办战犯这一条,哪些人算是战犯?
简单一点,天皇算不算?
近卫文麽心领神会,对裕仁说道:“陛下宅心仁厚,不忍国民受苦,愿意与
敌国缔结终战协议,臣愿意一试。”
“那好,平沼首相既然想要辞职,你来接任吧。”
近卫文麽出人意料地说道:“臣以为,既然首相愿意承担责任,不妨继续以
他们为主,不过臣可以私下里与他们接触一下,探听其真意。”
裕仁看了他一眼,终是摆摆手:“有劳爱卿了。”
走出设在高等级防空设施的“临时御所”,近卫文麽坐车前往东京市郊的难
民安置点,由于不知道苏军轰炸何时会停,大量东京市民逃出市区,有的跑去
乡下暂避,有的去了别处的亲戚家,没有门路的或是不愿意走的,全都在郊区
搭起窝棚,几个木头架子盖上毛毡子,找不到毡子的搭块雨布之类的凑和也
行,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以计较的。
他找到尾崎秀实的时候,后者正在给人送葬。
“他们是一对老夫妻,在东京谷中町卖和菓子,儿子去年年初征兵去了华
夏,后来再没有音讯,女儿一家死于赤露人的轰炸,他们昨晚双双上吊自死
了。”
尾崎秀实不无遗憾地说道:“真可惜,这是一家百年老店,以后再也吃不到
好吃的和菓子了。”
近卫文麽对吃的不感兴趣,不过还是假模假式地鞠了一个躬,抬起头放眼
望去,到处都是那种小小的临时窝棚,里面往往要住下一家人,因为这样可以
相互取暖。
对城市的轰炸摧毁了人们赖以生存的根基,粮食和房屋,饥饿与严寒成为
夺去他们生命最大的两个因素,像这对老夫妻一样活不下去的,每天都数以百
计,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他到这里也不是为了吊唁死者。
“尾崎君,国民困顿至此,我等也不应坐视不理,有件事情,希望你可以帮
我去做。”
“阁下请吩咐。”
“请尾崎君联系那边,向他们咨询一下是否有谈判的可能?”
“哪边?”
近卫文麽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拜托了。”
说完转身便走,尾崎秀实看着他的车子远去,紧了紧身上的和服,寒风“嗖
嗖”地吹过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