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的春节,是蒋某人过得最难熬的一个春节,共产黨咄咄逼人的表态,他不敢不信,更不敢视若无睹,美国人的再三警告,让他连半山官邸都不敢住,不得不在武汉三镇的好几个秘密地点来回转,有时候半夜都不敢再睡,似乎只有坐在车子上移到下一个地点才安全。
然而,新的地点只能保证半夜的安心,第二天又开始疑神疑鬼,严重影响到了休息和睡眠的质量。
“委员长,忧心国事,也不可不保重身体呀,国家尚未统一,革命还未成功,切不可病倒了,让我们如何能安心。”
“布雷先生有心了,我很好,没有问题,多谢挂念。”
侍从室二处处长陈布雷是他的笔杆子,经常会陪他处理一些文书上的工作,被蒋某人以“先生”呼之,地位尊崇,说话比较随意。
“昆明来电,第5批美援已经到达仰光港口,英方未用之前的借口刁难,西南运输处已经安排了车队转运,不日便可入境。”
“嗯,此事我晓得了,先生认为,英美此举,于我国有何不妥之处?”
陈布雷小心翼翼地答道:“共产黨不也和苏联勾结吗,国家统一乃是首要,将来政令通顺,民国复兴有望,一切自然可以再谈,想必那英美也是讲道理的,我们付他们采买费用便是。”
“先生懂我,没有国家的统一,我又何尝愿望向西方低头,落人一个“卖国”的口实,笑话,要是“卖国”,我何必要领导抗战,打烂大半个华夏?与日本人联手,他共产黨还有一丝一毫机会吗?现在形势逆转,便如此咄咄逼人,是我不要和谈吗?明明他们根本不想谈,你看看提的什么条件,什么民主联合政府,什么缩编军队,都不过是想借机消灭我党罢了,要打就打,我堂堂国民政府,才是世界普遍承认的华夏合法政府,他们不过是一群叛军罢了。”
陈布雷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只能陪着小心地附和他的话:“夫人在美国国会赢得普遍好感,美援一涨再涨,就连粮食借款也通行无阻,充分说明了我国的国际地位,绝不是区区共产黨的诬蔑可以动摇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拙败共产黨的阴谋。”
“说得好,齐心协力,可惜,党内某些人看不清形势啊,这个时候还要观望,殊不知,共产黨要了我的命,接下来就是他们的命,可笑。”
蒋某人说了一会儿话,心情平复下来,陈布雷轻声问道:“是在这里就寝还是移驾他处,委员长可有安排?”
“算了,天也不早,你我都去安歇吧。”
“是。”
陈布雷退出门去,反手将门关上,守在门外的卫士都是浙江溪口人,有的还是蒋氏同族,24岁的柳元麟(黄埔四期)虽然不是溪口人,却也相隔不远,如此年青已经做到了侍从室少将高参兼特务团长,与侍卫长俞济时、警卫团长石祖德一起轮流值班,看到他出来,赶紧上前问道。
“老头子今天动不动?”
“委员长说,弟兄们辛苦了,都休息去吧。”
柳元麟松了一口气,见天地半夜折腾人,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也不知道老头子倒底在担心什么,难不成共产黨会从天上飞过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渐渐黑下来的天色,自嘲地一笑,甩甩手去自己的休息室躺下。
这里是位于汉口老城的一幢独立居所,原来属于某个日伪高官的私宅,被当作“伪产”没收后,登记在“物资调配委员会”的名下,这个委员会就是那些接收大员的官方组织,大量所谓“伪产”通过它被瓜分,有的更是不翼而飞,这场上下其手的盛宴一直持续到了今年,看样子还会继续下去。
街区的四周驻扎着大量的警卫,这是内层,外层由宪兵团和军统的人把守,李果湛心事重重地下了车,几个黑影迎上来,看到是他,赶紧出声。
“区长,你怎么来了?”
“戴老板下了命令,谁敢懈怠,你们都打起点精神,别偷懒,要睡也等交了班再说。”
他摸出烟散给众人,装作无意地说道:“这个点,没什么动静吧?”
一个手下吸了口烟,扭头说道:“只要里面没动静,咱们就能睡个好觉,可谁知道呢,前几天天天半夜出动,又没个准时候,弟兄们都给吓坏了,区长你这是不放心呐。”
“我放心个鬼,万一出了事,我能逃得掉?”
“能出什么事啊,这可是大武汉,日本人也没说一下子就能打过来,共产黨在这城里还有几个人,难道他们会搞暗杀,我看都是瞎扯。”
“嘴上都把牢点,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别人听到,还以为武汉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