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连长米志高坐在一块石头上,脸上黑黢黢的全是原油的味道,闻言想了想:“领导说,就跟俺们夜里看到的星星一样,不过那是俺们自己打上去的。”
“俺们自己打了颗星星上去?”
“那还能有假,么听广播里头讲嘛,全世界独一份啊,到晴天的时候,可以看到它在天上飞咧。”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他们刚刚完成一次压裂作业,在冬日的寒风中,不远处竖立着一排排磕头机,地面上是他们刚刚安装好的管线,几辆运砂车在装卸完成之后慢慢地往回驶去,上面站满了作业的工人,坐不下的只能原地等待,或是步行十几里走回去。
刘玉厚他们决定等车来接,不是他们矫情,而是太累了。
油田有句话:油建苦,钻井累,又苦又累作业队,吊儿郎当采油队。
虽然可能有失偏颇,但是基本上把油田各个工种的特点说出来了,一连的作业区分布在方圆十多里的范围内,一共有油井20几口,在这个时代,每个石油工人都是全能人材,什么活都要干,也没有什么干一天休一天的福利,基本上就是全连一百多号人分工作业,人人都要会一点,哪里有问题哪里上,各个工种轮着来,起码不会那么单调。
否则就算是最轻松的采油工,一年四季地呆在荒野里,也会让人郁闷的。
苦和累是事实,但是没有人叫苦,更没有人喊累,都是庄稼汉出身,大部分时候一把子力气就能解决的活,再学一些技术,什么干不来?
特别是作业工,基本上就是两条:“抱油管和抡大锤”,一天干下来,身上全是泥浆和原油,洗完澡倒头就睡,一觉到底,习惯之后也就那样了。
关键这活干得塌实啊,刘玉厚通过夜校的学习考过了中级工,一个月能拿20块人民币的工资,他还在琢磨着继续考高级工,那就是30块钱一个月,做梦都要笑醒。
如今他家的小女已经一岁多,直接送进了油田办的幼儿园,跟着一大帮同龄的孩子玩,还管饭和学认字,把婆姨解放出来也当了工人在食堂做事,一个月又是15块钱的工资,一家人倒有大部分时候都是吃住在公家,花钱的地方贼少,再过两月过年了,能存下不老少,他终于可以憧憬一下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幸福日子,那是地主家都过不起的肥年哪。
最近米志亮已经在和他谈递交入党申请书的问题了,在刘玉厚看来,加入组织可不得了,组织上的人啥不知道,光会打井采油可不行,得了解国家大事,啥是国家大事,广播里讲的、夜校老师说的都是,最近的国家大事除了上海的审判,还有解放军登陆日本,再就是“放卫星”了。
直到晚上,刘玉厚洗完澡回宿舍的时候都在朝天上看,不知道哪一颗星星是咱们自己放上去的,对于老百姓来说,这可真是“天大”的事情,咱们的祖国如此牛逼了,能不为之骄傲吗?
哪怕在延安,边区人民也不是注定要跟党走的,曾经有一次,因为粮食收成不好,征粮工作又有些简单粗暴,有个妇女在赶集的时候,直言不讳地开骂:“主席为什么不被雷劈死?”
瞧瞧,多么恶毒的诅咒,妥妥的现行反革命啊,听到她的话,边区保卫人员真得把她抓了,在请示处理意见的时候,主席是怎么说的?
“群众要骂娘,说明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怎么能怪他们呢,放人。”
现在,同样是那批人,已经在发自内心地高呼:“主席万岁了。”
同一批人,从咒骂到歌诵,就是共产党在这片土地上赢得人心,直到最后赢得天下的全过程。
“昨天,第7作业区又传来捷报,他们钻出的19号井,获得自喷工业油气流,预计日产量超过千吨,这是延长油田第一口千吨油气井,将使我们的原油产量再上一个台阶,到明年年中,达到年产原油300万吨没有问题,炼化能力也将提高到100-150万吨成品油和衍生产品的地步,成为西北工业的支柱型产业。”
石新睿和陈振夏代表延长石化兵团赶到中央做年度汇报,距离一期全面投产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半,二期工程在各方面全线加强的情况下,也有望提前竣工,整体产量再上一个台阶指日可待,而“一五期间”,延长石化基地的工程总投资将完成三期建设,原油产量和成品油都将突破500万吨大关,成为内陆地区最大的工业企业,以延长、神府、包头、白云鄂博为中心的西北重工业带,将起到带头作用,哪怕是出于战略考虑,在华夏的内陆打造重工业制造中心,也能有效地抵御未来大战的影响,而外蒙的回归和《华苏友好同盟条约》的签订,特别是双方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