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爆炸中殒命了,赫尔佐格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然而现在就在他面前,站着另一个来自黑天鹅港的亡灵。
“你是……零号?”赫尔佐格不敢相信,“还是路明菲?”
“真高兴你还能记得这个编号。”女孩淡淡地笑了,“不过对于你的问题,我没法给出准确的答案,在过去我是零号,后来我是路茗沢,而现在,我是路明菲。”
赫尔佐格无从察觉路茗沢话中的深意,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龙族了,可惜知道的还是太少,那个种族的秘密就像一座永远神秘的冰山,每挖下来的一角里都藏着动人的光辉。人们总是就把这么点神奇的东西奉若至宝,于是就忘记了冰山的顶峰上还有更惊人的景色。
“不……这不可能!”赫尔佐格惊叫着否认,他不愿意接受现实,“如果你是真正的龙族,那么些年里我对你的实验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现!在我的眼里,你始终都只是个试验品!一个残缺的混血种!”
“人不就是这样么?对超越自己认知的东西难以接受。”路茗沢摊摊手,“当年在教会的主导下人们都相信地心说,提出日心说的就要被审判被烧死,可事实总会为被污名的英雄证明一切。也许很多年以后人类会了解龙族的全部,但那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当下的你只是个篡夺了王位的小丑罢了。我们之间不是一个量级的,所以你看不穿我。”
她的口气写意,夹杂着对赫尔佐格淡淡地蔑视,赫尔佐格不敢说话,它是新生的龙,白王的继承者,如果这样的东西都被眼前的龙低看,那么答案难道就只有那么一个?
不……绝对不可能,赫尔佐格果断否认掉这个想法,黑王的复苏注定成真,他的降临代表着诸神黄昏之日的来临,到时候世界都会灭亡。如果黑王真的已经苏醒了,那么世界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零号必定不可能是黑王。
可她又会是什么东西?在龙族漫长又光辉的历史中,除了黑王白王四大君主,还藏着什么无人知晓的身份么?
赫尔佐格自诩为最了解龙族的人,但在这一刻,他确实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似乎抬头望去,他仍在珠穆朗玛峰的山脚下,只是比其他登山人多走了几步,而登顶的桂冠,仍旧离他遥遥无期。
“虽然你成为白王还不久,但我得说,今夜就是你的葬礼了。作为一位王的葬礼,夜之食原委实有点不配,对于你这样的人,我希望在明媚的阳光中赐予你定罪的审判。”
路茗沢轻轻挥手,向着天空合起手掌,那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手势,也不像什么言灵的发动,但随着她的手指完全闭合,赫尔佐格发现自己失去了对尼伯龙根的控制权。不久之前他趁着和路茗沢对话,偷偷调集死侍群,试图作为自己的帮手,如果他受伤甚至还能掠食。现在他感觉不到它们了,整个夜之食原已经不再对他唯命是从。
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微亮的光居然从乌云的裂缝中透了下来,笔直如剑,云破日开,带着几分清冷,照亮了这个阴霾中隐藏了数千年的世界。
死侍群们从未见过这种名为日光的东西,纷纷遮起自己的眼睛嚎叫着退避,它们的视觉能力早已经退化完全习惯于夜之食原的黑暗,还有高架桥上的路灯,像这样纯粹的自然光对死侍来说还是第一次。
绘梨衣就站在第一缕透进尼伯龙根的阳光中,那似乎是为她特意而盛开的。她抬头看去,尼伯龙根的天空倒映出东京海湾的景象,巨大的日轮已经从遥远的海平面上露出了边边角角,这可能是东京这么多天暴雨以来最好的日出,金色的云舒卷成连片的残霞,越来越多的阳光正在打破现实与尼伯龙根的交界线。
那里确实就是外面的东京,海啸已经过去了一整夜,尼伯龙根中的人们也度过了一整夜,如今外界正好到了日出的时候,路茗沢从赫尔佐格那里夺走了尼伯龙根的控制权,现在任何人都可以离开这里了,外面的景色也出现在了尼伯龙根的天空中。因为两个世界的交汇,尼伯龙根中死去的元素也都重新活跃了起来,大海开始流动,晨风开始吹拂。
路茗沢,或者说路明菲的长发随风曼舞,她还穿着店里的西装,双手插在衣兜里,瞳孔中金色的华泽绽放,有点像是个女扮男装的酷酷男主,而赫尔佐格就是被推倒在地无力反抗的女主,虽说有点丑了。空气中流动着某种清冷的香气,像是某种香水,很淡很淡,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但这对赫尔佐格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药,他觉得那气味在宣告他的死亡,让人想到下葬时人们手中捧着的白色百合。
确实是白百合的香气,因为说好了要送给赫尔佐格一场葬礼,所以就连花都准备好了,闯进尼伯龙根里来的不止是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