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若要再做些什么事情,就只有咱们兄弟二人了……”
话到这里,饶是罗方自诩豪杰,又是成丹日久的修为,此时竟也哽咽起来:“都是我无能,之前不能援护义父,之后又不能遮护咱们兄弟……若只是不能倒也罢了,最起码当日在淮西、在关西死了,也算是为你们尽力,何至于到了今日这种寄仇人篱下地步?”
薛亮的表情终于生动起来,只苦笑来言:“大哥说的什么话,事到如今,咱们还不明白吗?这天下反覆,就算是张三郎、白三娘、司马正、徐世英那般恣意之辈如鱼得水,不也有张长恭那样陨落的吗?至于白横秋、韦胜机,包括义父这些根深蒂固之人,也要讲究一个顺逆……咱们有什么呢?乱了七八年,走到眼下,还能有咱们兄弟二人相互扶持,已经是天意怜惜咱们了,就不要计较长远、计较周全了。”
罗方只能点头。
兄弟二人便一起在薛亮帐中枯坐起来……也不知道是在回忆过往,还是在担心未来。
这个夜晚如两位太保一般枯坐的人注定不止一位,白横秋在枯坐,张行在枯坐,司马正也在枯坐,徐世英还在枯坐……当然,这几位枯坐是有理由的,这一战之后局势会如何发展?要怎么继续已经不可逆转的全面战争?包括明日怎么打?
全都是要思量的事情。
相对应的,韩长眉、韩引弓兄弟也在枯坐……这似乎也理所当然,他们兄弟不约而同的因为局势而对自己的立场产生了动摇,其中一位甚至已经跟黜龙军正式的传递了军情,算是地道的反水,偏偏他还位置紧要,明日真要反水,怕是关西军要坏掉三五万的精锐战力。
没错,迈出那一步的不是韩引弓,而是韩长眉。
道理很简单,韩引弓的位置没有韩长眉紧要……谨守着石山、看管着轵关通道入口的韩长眉心知肚明,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有类似的机会握住这么大的本钱来反水,所以他没有忍住。
但话说回来,真要是下这个决心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假设明日他反水,尝试控制轵关道、截住关西军退路,固然会立大功,可他也必然要遭遇到来自于关西军各部最疯狂的打击,更不要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能控制多少所谓本部兵马……万一根本无法调度本部,又被白横秋一巴掌拍死怎么办?
他又不是他大哥,百战威风和能博真龙的修为摆在那里。
甚至他能做这个什么国公,都全靠他侄子没了,而白横秋的英国公恰好是接他哥哥的盘,不给个位置脸上不好看。
更不要说,跟天性凉薄的弟弟相比,韩长眉的家眷还在长安,只是派了一位心腹回去告诉这些人,听到战败消息就扔下所有直接往秦岭里钻……这本身就很危险。
所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大问题。
相对来说,韩引弓的枯坐原委就更简单了,他属于有心而无力,根本拿不出本钱去反水,偏偏他反水的心态是最认真的,他是真觉得黜龙帮不可抑制,尤其是最近几仗打完,就更加觉得对方迟早要胜,而留在关西这边不知道哪一战就要被人当成鱼鳞给刮了。
可偏偏明日就要撤军了。
天亮后,炊烟袅袅尚未散去,新结的寒霜也没有融化,大撤退便拉开序幕,关西军故伎重施,以骑兵出沁水北岸,尝试调度黜龙军大队骑兵,却不料黜龙军大队骑兵几乎是同时出战,而且是来攻当面关西军大营。
“这是要作甚!”听到消息后,刚刚走到浮桥上的骑军主将白立本大为震惊。“骑兵来攻营寨有甚用?!”
周围骑将也都发懵。
为什么要渡河从沁水北岸进军,因为常识就是营寨当面战场狭窄,不利于骑兵作战,只有沁水北岸才能放开了打。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白立本的震惊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不管这些骑兵有没有用武之地,黜龙军反应都太快了!动员规模也太大了!
所以,这会不会意味着黜龙军已经知晓了他们今日要撤退的消息?
而自古用兵最难者莫过进退,会不会出大乱子?
“继续进兵,放缓速度!”一念至此,白立本对手下骑将下令,同时放弃战马,腾跃而起,径直往中央高台而去。
“此间朕自当之,你发兵如常。”白横秋见到人来,没有半点耽搁便下令。“他们若知晓我们今日撤军,必然要以打乱我们布置为先,切不可被他们调度。”
白立本闻言,只在高台上落了片刻,立即又腾跃起来,扑回沁水方向。
就这样,关西军骑兵大队渡河如初,而几乎是他们抵达对岸开始进行整备的同时,黜龙军骑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