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容心中发笑,伸手轻拂过窗柩,指尖倏忽间染上点点湿润。
那是水,还是血,她丝毫不在意。
她回过头,对温懈说:“他,蹦跶不了多久。”
漠先生和那位异世之客之间,会是什么关系呢?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榴弹,还有一些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尤为奇怪,不务正业的东西。
光是这些就足以证明,漠先生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怂恿蛮夷六部联手,攻打北泌国,对他有什么好处?
“陈国就不担心,漠先生那般能人背叛于他们?”
霍容一针见血,以陈国那样一个边界小国的实力,要想护住这样一个人,或者捆绑住这样一个人。
都并不容易。
再说,漠先生并无任何情感上的牵扯人物,他若是想离开陈国,哪天突然不想为陈国办事了。
以他的能力,要想另择新主也不是一件难事。
陈国如今的君主懦弱无能,倒是下面几个儿子各有各的才能,不过也正是因为实力相差并不大。
几位皇子为了储君之位,斗得也是你死我活。
闻言,温懈摇摇头,“听说陈国开了各种优渥的条件只为留住他,但他通通都拒绝了。”
“哦?”
“具体因为什么原因,臣也不知晓,只知道漠先生与陈国君主,还有几位皇子关系都极为好。”
毕竟隔了那么远的距离,能知道这些信息已经算是不错了。
霍容听完以后,并没作声,他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吗?
正思考着,纯祥轻手轻脚的走到她的身侧,对她耳语道:“陛下,太后说想见见你。”
如今的太后正是她的生身母亲,二人这些年的关系,一直处于不冷不热的状态。
当年的中宫皇后诞下双胎之后,对于自己马上就会被送走的女儿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好像她的所有母爱,从兄妹俩出生的那一刻,就全部给了她的哥哥,真正的东宫太子霍容。
至于另外一个公主,她从未放在心上。
在知道她的哥哥活不长时,她的母亲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耳边对她说:为什么该死的不是你?
那种恨意和真的希望她去死的情感,是真真切切的。
令人冷得发抖。
被父皇留在宫中后,从懂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都很清楚。
她所受到的所有最好的教育,锦绣荣华的生活,都只是因为一个人。
从头到尾,她都在为她的哥哥活着。
父皇为了北泌国培养她,霍容并不恨他,如果没有他那个大胆的决定,她活得远没有如今舒适。
这种舒适倒不是指在生活水平上,而是在眼界的开阔。
一个普通的闺阁少女,和一个掌权的帝王,这之间的差距差得不是一分半毫。
但……另一方面,平炤帝也要求她,至死都不能说出自己的秘密。
她永远都只能是霍容,不可能恢复女子之身。
隐藏得太久了,到底是做男儿郎,还是换回女装,对于她而言,已经完全不重要。
霍容这些年来心中唯一芥蒂的,只是她的母亲。
她从来没有爱过她,一刻都没有,至今,都还在为了哥哥的死埋怨她。
她来找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霍容心中有些隐隐的不舒服,这并非她想,而是身体上不受控制涌上的悲伤。
就算再怎么懂事的人,在这种母亲不公平的对待下,也会难过的吧?
她低敛眉眼,不再多想,朝温懈jiāo代了些话,让他先回去。
温懈没有久留,走出船舱之后,有人将他接上画舫周围的小船。
船只摇摇晃晃的漾起征程,他刚刚掀开船舱的帘子,却见里面已然坐着一个人。
一身深蓝色衣裳,jīng明的眼中带着三分笑意,正襟危坐的样子像是等待已久。
他撩起袖口,端起小几上的茶杯遥遥敬他。
话语施施然:“师弟,好久不见。”
温懈眼中略有惊诧,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他缓步走进去,瞥到他手中把玩的八卦盘,面上似是划过一分怀念。
“我们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我二人往日的同门情谊,我想若是师父还在,也不希望你还提起。”
gān鸿桢把手中八卦盘放在小几上,不懈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