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少和也不是个扭捏的人，想好了之后立刻就双腿蜷缩起来，特别恭敬地冲岁禾拜了三拜。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这也是个死心眼的。

岁禾想着先教他，他若是觉得有用再拜师，没成想这孩子直接就先拜师了。

他的悟性很高。

每日三更天就来找岁禾，教他什么，他就学什么。

从最基础的基本功开始，打坐静心，再到扎马步之类的最简单最累的，苍少和愣是没说一声累。

相反，他从未这么开心过。

在这画中已经数不清多少年的岁月。

但唯独跟着岁禾学艺的这段日子，他才觉得自己没有被别人掌控，他才觉得这人生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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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禾又在画中待了整整十年的时间。

十年，她的样貌没有变化，但苍少和却从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变成了一样貌伟岸的男子。

苍少和仍然一口一个师父叫着岁禾，他学着岁禾的样子，在岁禾的小房子旁边搭建了一个新的房子。

十年的时间，苍少和的修为大涨，岁禾也觉得自己这次从画中出去，修为应该也能jīng进不少。

师徒二人修炼的时候。

忽然苍少和睁开眼睛，猛地皱眉，“师父......我好想听见有老人的声音。”

岁禾缓缓睁开眼。

周围是潺潺的水声，每天听见的声音都一样，风声，鱼声和鸟叫声。

就在岁禾想说没听见的时候，忽然听见虚弱的一道声音。

而那道声音似乎还在说。

“岁岁。”

岁禾猛地起身。

小瓜立刻把翘起来的二郎腿放了下去，“咋了，咋的了？”

岁禾皱眉道：“好像是......周瑾。”

“师父，那边有个人。”苍少和指着山林处，“这段时日我和师父一直修炼，对于闯进来的别的生灵竟然都没有感觉，待会徒弟去看看那生灵为何物，徒儿会请罚的。”

虽然岁禾从来都不罚他，但是苍少和自己给自己定了个规矩，每次不用岁禾动手，他自己一旦怠惰或者是做了错事，自己就会惩罚自己，十分省心。

等岁禾缓过神，苍少和已经将人拎了过来。

那是位老者。

和在客栈看见的，有着一双盛着浑浊和假慈悲眼睛的老者不同。

他满脸都是花白的胡须，还有花白的头发，但并不凌乱。

一双眼睛在看见岁禾的时候，带着惊人的喜悦，好像岁禾是他找寻了多年的宝藏，又怕这是一场梦似的，他抬起早就苍老的手，颤抖着说：“岁岁。”

这次，岁禾是真的看清了。

那双眼睛带着深深的墨绿色，仍然清明。

他很瘦很瘦，腰都有些佝偻了起来。

那身灰蓝色的衣裳让岁禾的心跟着忽然疼起来。

她试探道：“周...周瑾？”

“是我，我是周瑾，我是...我是周瑾。”老者点着头，面色却虚弱又苍白。

岁禾鼻尖瞬间就涌上了热意，这画中的世界，不管是人还是妖，还是她一样的灵，进来了就没了灵力，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也不一样，她是女娲之灵，即便没了灵力也不会老不会饿。

可妖不一样，妖没了灵力就会老，甚至会死！

苍少和见着岁禾似乎认识这人的样子，心下紧张起来，“师父，他的生命力在流逝，我现在就看看能不能把你们送出去。”

“我没事......你先送他出去。”

周瑾的眼眸半眯着，闻言立刻就攥住了岁禾的手腕，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

他找了岁禾好久好久。

找了几十年。

从进入这幅画中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妖力和道力全身都没了，自己变成了普通人。

找啊找。

分明地方不大，可是他总是觉得走不到尽头似的。

但他想着，总要找到岁禾。

分明没认识多久，但找到岁禾的想法变成了一种信念似的，想到以后若是看不见岁禾，他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于是他便一直找一直找。

找啊找，头发竟然都白了。

终于让他找到了。

他攥着岁禾的手，声音苍老的就像是一张上了年纪的留声机，破败，断断续续的。

“我找到你了，岁岁，我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