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件事在朝内朝外争论了三日,尃帝下了定论。
斩叛贼齐国公与世子乔怀藏。
念及乔氏先祖对大召有汗马功劳,不伤其族人。
贬黜乔氏一族老弱妇孺为奴籍,阖族遣去北关做苦力。
六月十六,陇南,齐国公府。
箫平笙安排了亲卫一队,押送乔家族人前往北关。
庭院内,女人们低低的啜泣声,和孩子们压抑害怕的大哭,听的人心酸不已。
江昀杰揉了揉胸口,颇不是滋味的与邢四郎低声耳语。
“都是些手无缚jī之力的,这一路跋山涉水,可得多加费心啊,但凡病了死了一个,都是造孽啊。”
邢修远憨然一笑。
“放心吧,将军都jiāo代好了,千叮咛万嘱咐的,配了四个军医和大夫,出不了错。”
江昀杰扯了扯唇,继而探着头往廊道尽头的小屋瞅。
门扉敞开,能看清小屋内,箫平笙和齐国公父子正在jiāo代什么,他听不真切。
看了眼庭院里这生离死别的场面,最终还是抬脚往那边靠近。
“太傅已是动用了尽了力,冒着极大的风险,才给她们得了这条生路。此去北关,在我箫家军的管制下,不能说衣食无忧,但一定能确保她们不做苦力,安安稳稳。”
“多谢……”
齐国公长叹一声,指了指桌案上摆放的两个匣子,嗓音暗哑。
“我已是命人做到最好,必能以假乱真,用冰震着,抵达帝都时定然不出差错。”
箫平笙点点头,继而对着他拱了拱手。
“世子随我回帝都,我定好生照看,国公爷放心。”
“青山不在绿水长流,国公爷且忍三年五载,介时定有东山再起的机遇,此去隐蔽万事小心,他日再会。”
齐国公拱手回礼。
看着眼前如青松古柏玉山将倾般的儿郎,他神情复杂,满面感慨。
“当年在帝都城,我与你父亲也算老jiāo情,你有他五分风骨,胜他三分睿智。”
“箫平笙,箫家有你,实乃大兴将起,前途无量。”别的且不说。
只他明明知道自己年轻时和他母亲那些事。
他明明知道箫平怀的身世。
眼下,却还能如此磊落沉稳的面对他,且替他乔家谋划。
一切的出发点,都是舍小义为大义。
这样一个光明磊落,知放知收心怀天下的儿郎。
不止是箫家的福气。
也是大召,是天下的福气。
箫平笙面无波澜,冷峻的面上笑意淡薄,下颚微点以示谢赞,转身走了出去。
江昀杰站在门外,见他出来,抬脚便跟在他身后,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屋里的父子俩。
“唉!你真要带乔怀藏回帝都?这无疑于把箫家置于险地啊,一旦他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箫平笙淡淡一笑。
“他身子骨金贵,跟着齐国公四处躲藏,会丢命的。”
江昀杰头疼的啧了一声,愁眉苦脸的看他,磨着牙咬字。
“他跟着齐国公,死了那是他老乔家的事儿,跟咱们没关系!”
“你把他揽在身边,不等于是供了尊祖宗似的?供吃供喝供灵丹妙药养着,万一养不好人没了,齐国公记恨你可如何是好?你这么仁至义尽,不全白费了?”
“箫老三,你弄两个假人头糊弄帝都那些人,又把活生生的人养在将军府里,你这不是作死吗?”
“便是我祖父知道了,那也不能同意啊!”
“你要玩儿命,你不想活了,也别连累我江家跟着倒霉啊!”
他劝的苦口婆心唾沫横飞,箫平笙听罢,驻足侧目,似笑非笑地打量他。
“你这是被齐国公吓破胆了?当年勇猛无畏舍生忘死的江三爷,而今如此贪生怕死,等回了帝都城,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江昀杰翻了个白眼,双臂一环昂起下巴,神情和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窘迫。
“三爷当年在帝都那软金窝里没见识,那就是初生牛犊一腔孤勇,傻勇!而今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了,自然看通透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成大事,首先你得惜命不是?命都没了,还扯什么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箫平笙失笑摇头,双手负在身后,远远盯了眼那小屋,语声沉缓。
“留着乔怀藏,自然有用处,能用他摆布齐国公一次,就能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