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幸玖心尖儿一颤,静静与他对视片刻。
——他是,在担心她吧?
江幸玖抿唇咽了咽喉,素手轻轻伏在他手背上,语声轻细柔软。
“箫郎,阿姐是因着早产,不是每个人……”
“小孔说了,好在她自幼习武,身子骨结实。”
箫平笙低低打断她,抽出手,勾住她腰肢,将人整个拥入怀里。
“你生下来就娇养着,别说骨架子多硬气了,我捏你一把,都能青红几日,你若是受这等苦,倒不如挖了我心出来。”
说完这句,箫平笙的嗓音已是暗哑无边,尾音带了丝微不可查的颤意。
郎君的怀抱宽阔温暖,靠在其中,安稳归属感顿生。
江幸玖眉梢眼角溢出的笑意十分柔软,温顺的靠在他怀里,回抱住他腰肢,一下下抚着他结实的后背。
“喜结连理香火延续,这是每一个幸运的人都要经历的嘛,这是你的孩子呀,他定然与他的父亲一样,是最心疼我的,不会让我受苦。”
箫平笙抿紧的唇角翘了翘,笑意涩然,没再说什么。
回到府中,将小娘子送回劲松院,亲自伺候她宽衣解带,将人安置在chuáng上歇着。
高大的郎君屈身蹲在chuáng边,拎起被角掖好,语声沉柔:
“折腾累了,你好好歇着,我去趟泰竹院,晚些时候回来陪你用膳。”
这会儿晌午过半,离用膳还有两个时辰。
这么久的时间,江幸玖心知他是有事情要做,便月眸浅弯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泰竹院;
箫平笙进院门时,正瞧见苏嬷嬷带着几个婆子,将从邢府带回来的那女人架出去。
瞧见他,苏嬷嬷摆手让人先离开,自己留下低声见礼:
“将军……”
“嗯……”
“夫人审过,的确与姑爷无关,倒是邢家大奶奶撺掇了些话。夫人jiāo代,人jiāo给文叔,要好好安葬,她身后事也……”
“不必与我说。”
箫平笙淡淡点头,台阶上了长廊,掀帘子进门。
苏嬷嬷站在原地,想起早前去邢府前,屋里这母子俩正在谈话。
她犹豫了一瞬,又返回廊下守着,避免有人来打扰。
堂屋里不见箫夫人的人影,箫平笙环视一眼,径直抬脚往西侧的屏扇后去。
屏扇内隔开的小间儿里,供着香案和佛像,箫夫人背对着他,正盘膝坐在蒲团前。
站在原地静了一瞬,箫平笙踱步上前,站在她身侧,清黑的眸色幽暗深邃。
他薄唇轻启,未等出声,箫夫人先开了口。
“佛说: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
“你问我嫁与你父亲,可曾后悔过。”箫夫人眉眼温婉,笑意柔涩,“后悔……”
箫平笙薄唇紧抿,缓缓侧目,眸底的墨黑如深dòng无边,看不出丝毫情绪。
“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箫夫人吸气亘长,又徐徐叹出,眼帘闭合,指尖的佛珠平缓捻动。
“箫家世代为将,在大召国内,战功赫赫威华无边,是世家大族中最受敬重的门庭。你父亲十岁带兵,少年英才孔武不凡,帝都城内想要与箫家结亲的门庭,数不胜数。”
“他大约是痴迷兵法与沙场,没什么儿女情怀,又冷又硬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年轻的姑娘们对这样的儿郎,都是敬畏远之,不敢靠近的,大多都比较偏爱风流倜傥霁月清俊的儿郎。”
“我与他的婚约,原本都是一场误会,他误以为我回信的人是他,便耿直的来提亲,温家自然是又惊又喜,满口应下。”
“当日,乔家正被皇室猜忌,姓乔的处境不宁,我又发觉自己有了身孕,既担心又害怕,后来传出那人与陵氏私奔逃回陇南,我知谣言多半虚假,定有隐情,但到底每日惶惶不安忧虑jiāo加,心神已乱。”
“你外祖母发觉我身子的异样,又心知孩子不可能是你父亲的,便主动去箫家退亲。”
“你父亲是说一不二不容置喙的人,他自然要与我问个明白,便亲自来找我对峙。”
“我从不想瞒他,告诉他一切都是因缘错乱,他误会我情衷于他,本是这场错乱里最无辜的人,我也不可能揣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他,这对他更不公平。错原本是我犯下的,无论孩子留不留下,都与他无关。”
“可他那个人,就是犟极了,瞧着面冷无情,其实心底是最纯稚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