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味儿来,苏刃玦双手撑在膝头,正襟危坐,摇了摇头。
“夫人,请恕我无法苟同,您的做法,未免有些狠辣了。他们的确有不对之处,但罪不至死,本王可以从中调解,也可以敲打敲打他们替你解气,但要置他们于死地,本王帮不了你。”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即便是太傅大人,也不会纵容你这样做。”
这种对潜在的敌人,先下手为qiáng的手段,于一个女子来说,的确过于yīn狠了。
江太傅能纵容她,才怪!
江幸玖眸色复杂,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浅笑喃喃。
“镇国王,是真正温和大义之人。”
她有些明白,箫平笙为什么会和苏刃玦jiāo好了。
因为这样一个人,心性秉性,一如他的外表,清风霁月温文尔雅。
即便是有人冒犯了他,他怕是都会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不会去主动算计人,迫害人了。
与这样的人jiāo心,的确能安心,只要你不主动与他为敌,杀个你死我活,也就不必担心他有一天,会成为你的敌人。
从镇国王府出来,乘上马车,江幸玖盯着摇曳的车帘,若有所思。
面对这样风骨清高天生善骨的苏刃玦,莫名的,江幸玖就想起了箫平笙。
虽然两人jiāo情颇深,但箫平笙,不是苏刃玦这样的人。
她从不怀疑他的睿智多谋心机深沉,他一直孤身一人,习惯了未雨绸缪。
算计他的人,他都不会轻易饶恕,但凡敢动心思,他就会狠狠还击。
这一刻,她想起两人成亲之后。
第一次分开前。
那个夜晚,箫平笙给她上了一课。
他将她揽在怀里,温馨柔爱,一字一句告诉她。
“一朝困局一念生死,不是该发善心的时候。”
“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首要的是自己的安危和利益,管不了别人该不该死了。”
他给她上的那一课,让她明白。
世家大族,争名逐利刀锋相见,时时刻刻都要多想一步,多做一步。
老实呆着,宽宏大量,就别怪自己被人害。
现在,箫平笙远在北关,鞭长莫及,就算到处是对着他的锋刃,他也没办法翻过身来去反击,因为他的刃,要首先对准大召真正的敌人。
而她权倾朝野的祖父,不能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维护他。
否则,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诋毁和中伤。
“想什么呢?跟苏刃玦谈的不顺当?”
江昀杰的低声儿询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江幸玖深吸口气,对着他笑了笑。
“没有,有些感慨,苏刃玦,是平笙可以信任之人,他还颇有权势,对平笙来说,不是坏事。”
江昀杰深以为然点点头,靠在车厢上笑。
“要么说箫老三是个人jīng,说实话,当初长公主有意与咱们家联姻,我一度以为箫老三会与苏刃玦为敌,他那个人,什么都好商量,唯独遇上你的事,他就像只炸了刺的刺猬,谁要敢觊觎你,那就是触了他逆鳞。”
“想想曾意图与你议亲的马二郎,下场可惨,啧啧啧,现在怕是阖族都转世投胎了吧?还有那苏家和秦家,当初背害过你,苏家阖族守皇陵去了,秦家更是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要说,也就是这苏刃玦识趣,不夺人所爱,知道箫老三与你的情谊,退的是gāngān脆脆,不止gān脆,之后还暗中助了箫老三数次,这个人,的确是个值得jiāo心的。箫老三恐怕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当初才没与他耍心眼儿。要不然,凭他那睚眦必报的……”
“三哥……”
眼看他来了劲儿,江幸玖听不下去了,啧了一声黛眉轻锁。
“越说越过了啊,胡扯什么,那马家是被怀王拖累的,苏家也是因为勾结叛军,秦家不也是自作孽吗?这些都跟平笙有什么关系?你少往他身上扯。”
江昀杰被噎了一脸,他gān涩的咽了下喉咙,面露无语看着江幸玖,张嘴想说什么。
可对上她不满而坚定的神情,他唇角抽了抽,gān脆撇开脸不说了。
该说不说,他这妹妹打小jīng明,偏就看不透箫平笙,也是一物降一物。
见他憋了嘴,江幸玖又无声失笑。
箫平笙睚眦必报吗?
她回想了一下。
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