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里婳很快着手,逐一挑选罪奴。邓贵妃知道这件事成了,也毛遂自荐要帮忙,东里婳是觉得她看人的眼光不错,所以同意了。薛妃因为颜如玉教授大公主的事儿,过来谢恩时,也得知了此事,隔天过来,也说想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薛妃在去年顶着压力摆明了立场,东里婳正需要帮手,也高兴地同意了。
余嫔三天两头抱着六公主过来,自然很快发现皇后与邓薛二妃常聚一处,她害怕自己被冷落,也求着参与,只是她自认能力不够,就帮她们打打下手,整理记档。
四人在凤宁宫里倒也颇和谐。
经过一番精挑细选,东里婳等人先选定了十人,都是读过书的姑娘,都还不满二十五,有两个十二三岁就因受牵连烙为罪奴,送进了宫中。东里婳便让刘庄暗地里去调查这十人在宫中的情况。
薛妃看着刘庄将记载这十人的册子带走,她为那些罪奴叹了一声。
她曾以为,自己无法与心爱的人两情相悦,是这世上最不幸的女子,然而看了这一个个罪奴的身世,才知自己比起她们,已经是万分幸福了。自己好歹锦衣玉食,出入有仆从伺候,从不必为吃喝发愁,也从不用去干苦力。可是这些姑娘,分明清清白白的家世,欢欢喜喜的人生,却祸从天降,无辜受了牵连,脸上烙了罪人的印,再也抬不起头。小小的年纪,就要受那么多的苦。
几日后,刘庄呈上来情报,这十人里头有一个前几日死了,有一个特别坏,经常欺负与她一同干活的人,常常将事儿扔给别人干。其他八个还好,老实干活。
东里婳问:“还这样年轻,为什么死了?怎么死的?”
刘庄道:“此人是跳井死的,周遭的人也不知道她为何跳井。”
按理宫女是不能自杀的,自杀的话,全家都得遭殃。可是罪奴已经没有家了,她也什么都不怕了。但是蚂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没道理突然就跳井的,你去查一查。”
“是。”刘庄低下的头有些目光闪烁。
“并且这前几日死的,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本宫?”
刘庄忙道:“一个罪奴,不敢惊扰娘娘。”
东里婳想了想,“往后但凡不是老死的,病死的,都要告诉本宫。”
“是。”
薛妃问另一人:“罪奴不是最低下的宫奴么,怎么还有罪奴能欺负别人?”
刘庄道:“薛妃娘娘有所不知,此罪奴认了一个干爷,正是浣衣局的管事太监,她仗着她干爷,成日偷懒,作威作福。”
“自己分明不好,还要去欺负别人,真是可恶。”余嫔道。
薛妃也皱了眉,点点头认同余嫔的话。
东里婳与邓贵妃没说什么,她们都知道这世上有这样的人,自己是受害者,却也能成为加害者。
“那把那八个人叫来罢,去查查那管事太监,若不行,就换个人。”东里婳道。
刘庄忙领命去了,许久,他才带来东里婳她们挑选的八个罪奴。
这八个罪奴好像来前都沐浴了换了衣服,扎起的头发还有些湿。她们匍匐跪在东里婳等人面前,不敢仰视。东里婳让她们抬头,只见她们的额角处都有一个墨印,那是她们被烙了印后又涂上了墨水,这个烙印就永远也不会消失。
薛妃看这些人,最大不过二十四岁,却都尽显老态,眼底混沌,毫无光彩。
东里婳见她们好几个不是脸上带点伤,就是手上有些伤,她因而问:“你们的伤是怎么来的?”
几人如同惊弓之鸟,都支支吾吾说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邓贵妃道:“皇后娘娘问话,照实说。”
八人喏喏,有一人轻轻道:“是被人打的。”
“为什么打你们?”
“奴婢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可能在别处受了气,就来找奴婢发泄。”
罪奴是宫中最低下的奴,任何人都能欺辱,一些太监宫女就爱欺负他们,只因为她们是罪奴,无人出头。
东里婳沉默片刻,将把她们叫来的理由说了,此八人都不敢置信,全都屏住了气息,握紧了手。
半晌,这里头年纪最大的阿莲颤着声道:“娘娘是说,奴婢们去学医术,往后还能……当个人?”
这“当个人”三字颤着出,上位者的几人都神情都变了。
当个人……她们现下不把自己当人么?那是什么,任人打骂作牛作马的畜牲?
东里婳缓缓道:“你们若认真学医,未来自当受万人敬仰。”
“是。多谢娘娘——”八人再次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