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般的小病小痛,东里婳不会到永春宫,但雅妃好似是滑胎了。重点是,宫里还没有知道她遇喜了。
东里婳赶到永春宫,永春宫里乱糟糟的,太医还隔着屏风问帐内雅妃的状况,雅妃的婢子带着生硬的大穆语回答太医的问题,其中还夹杂着雅妃的哭泣,她不停地用她的母语说着什么,一声声的呜咽,便是听不懂她说些什么,众人都有些难受。
东里婳问迎她进来的宫女,“雅妃在说什么?”
宫女小心看了东里婳一眼,答:“娘娘说,对不起,亲人,对不起,子民……”宫女说到此,急急加了一句,“娘娘说的子民是乌喀罗的子民。”
雅妃还在哭,东里婳低低叹息了一声。
过来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了东里婳,雅妃的身子康健,却不知为何极易滑胎,五公主是她好不容易才留住的,那会儿她几乎在床上躺了十个月,可惜生下来的是个公主。
这一胎也是两个月前雅妃争宠时怀上的,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深居浅出,可是今儿不知道为什么,走了两步又流血了。
东里婳问了太医,太医沉重地叹息摇头,龙嗣没有保住。
东里婳看了看内殿,然后交待太医用最好的药为雅妃调理。
她并没有进去安慰雅妃,说完便走了。
乘上銮轿时,东里婳想起来,“赵美人的龙胎还稳么?”
翠紫答:“自许美人回来,赵美人胃口好了许多,前儿太医给赵美人拿了平安脉,说一切都好。娘娘若是不放心,奴婢再让人去问一问。”
东里婳点点头,坐上轿子回凤宁宫。
路上,雾桃跟在身侧,与东里婳道:“娘娘,您说雅妃生五公主都那么艰难了,为什么还要去争宠,她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她平时看雅妃冷冷淡淡的谁也不搭理,没想到竟然会争宠,难不成,她就那么喜爱天家,非要给天家生一个皇子?
东里婳沉默片刻,道:“有些时候,是身不由己。”自从乌喀罗跟邻国打仗,雅妃好像找过成武帝,也开始积极争宠,但是成武帝并没有出兵。
雅妃或许对这个孩子抱着期望,似乎是认为,一个有一半乌喀罗血统的大穆皇子,会让成武帝对乌喀罗多一点重视。
夜里,成武帝过来凤宁宫用膳,东里婳跟他说了雅妃滑胎的事,成武帝停顿了一会,轻叹一声,点了点头,“让太医给她好好调理调理。”
“是。”
成武帝继而问:“赵美人的胎还稳么?”
“一切都好,我今儿让人问了。”东里婳道。
虞宗瑾嗯了一声,拿起了筷著,待吃了两口菜,他又与东里婳道:“恒儿与堃儿成日里跟着英儿撒野,骑射倒是有长进了,恒儿瘦了些,看上去也有精气神了。”
东里婳笑道:“孩子就是要活泼些好,男娃儿得适当糙养。”
“嗯,梓童说得对。”虞宗瑾轻笑,“便是皇子也不能娇惯。”
东里婳记起来,说:“陛下,大公主也想学些拳脚功夫。”
虞宗瑾抬头看了她一眼,失笑,“她学来做什么,将来打她的驸马么?”
东里婳道:“学功夫也不止这一个用处,也能强身健体不是么?”
虞宗瑾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不行,这成何体统,让她多学些琴棋书画,这些还不够她学么?”
“可是……”
“别可是了,这事儿没得商量,”虞宗瑾强硬打断东里婳的话,“快吃罢,菜都要凉了。”
东里婳只能作罢。
饭后,东里婳又给虞宗瑾看了为林太后千秋新做的大红龙袍,给他说了这回的千秋节如何如何过,虞宗瑾道:“梓童吩咐奴才们办了便是,朕只等着吃现成的寿宴。”
东里婳道:“陛下一回后宫,就成甩手掌柜了。”
虞宗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不是有梓童你这个贤内助么?”
二人相视一眼,都笑了。
东里婳看看天色,也差不多到就寝的时候了。她让人收了新衣,断了话头,等着成武帝离开。昨儿为了她一句话,他连过生辰的美人也抛弃了,今儿该去安抚安抚娇人了。
只是二人安静了片刻,虞宗瑾却让人去备水沐浴了。
东里婳不由得问:“陛下今夜还宿在凤宁宫么?”
虞宗瑾挑眉,“怎么,梓童早饭不愿陪朕吃,睡觉也不愿与朕一块睡了?”
怎么还记得这事儿,真是小心眼!东里婳道:“我这不是怕陛下昨儿得罪美人,今儿得去赔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