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东里婳还在永春宫,邓贵妃建议皇后暂缓追究,东里婳来到外间,听邓贵妃的想法。
“娘娘,赵美人这些日子,精神的确极差,妾身一直担心她或许会伤害自己或者别人,出了这样的事,妾身并不意外。”邓贵妃叹道,“只是她毕竟是天家的美人,才为天家生下了七公主,如今还未出月子,如若现下责罚她,妾身怕她恐怕会受不了。她若出了什么意外,若传扬出去,娘娘恐怕会被人议论。”
“议论本宫什么?”
邓贵妃道:“娘娘,香草毕竟是个小宫女,在这节骨眼上,若因为一个宫女而罚了一个主子,众人兴许会认为,娘娘不能容人。”宫女的命在这后宫中值什么呢?一文不值。低位的美人也不值一提,可是因为宫女而罚一个美人,就会让人妄加揣测。
东里婳不说话。
邓贵妃犹豫了一会,“娘娘,其实……木樨轩的另一个小宫女,她前几日来偷偷来找过妾身。”
东里婳眼神微凛,“谁找过你?”
“就是方才在外头跪的另一个洒扫宫女,她名叫冬儿,她来寻妾身,说赵美人爱打罚下人……”
“什么?已经有人找过你了,那为何没有听你提起?”东里婳道。
邓贵妃道:“妾身不是不提,只是想等过些时日,再与娘娘您说这事儿。”
“为甚要等?”
“妾身以为赵美人出了月子,再提此事较好,并且妾身也以为赵美人调养好了,就没有这回事了。”邓贵妃道。
“糊涂!”东里婳斥了一声,让人立刻将冬儿叫来问话。
邓贵妃见东里婳生气了,她忙起身解释,“娘娘,妾身只是想延后几日罢了,妾身也是为了娘娘考量。”
东里婳脸色不好,“邓贵妃,你就是想得太多。”
邓贵妃愣在原地。
冬儿很快过来了,她是个相貌普通的瘦小宫女,东里婳这才瞧见她双眼通红,她想跪下,东里婳让她站着回话。
“冬儿,你叫冬儿,是么?”东里婳收敛了怒气,温和地问。
冬儿垂着脑袋,怯生生地应答了一声。
“冬儿,你不必害怕,本宫只有有些话儿问你。”东里婳道,“本宫听说,你曾跟邓贵妃说,赵美人爱打罚下人?”
冬儿看了一眼邓贵妃,紧绷着声音道:“是……”
“那你能说给本宫听听么?”
冬儿的心境已然大起大落,她先前听说了新的宫规,只道老天爷开恩,可是她又不敢贸然去找凤宁宫的掌事,她就想到了邓贵妃。她虽然只是个洒扫的宫女,但她知道自己的主子和许美人交好,而许美人与邓贵妃有过节,因为丽妃被幽禁,就是因为许美人。冬儿心想这算是赵美人的把柄,如若邓贵妃听说了,她定然会帮她。
可是冬儿却没想到邓贵妃不接她的话,只是让她回去等待。
冬儿一颗忐忑期望的心顿时凉了下来。原来那样的大肆张扬,不过是哄着他们玩的。冬儿再也不敢抱什么期望。可是香草死了,皇后娘娘竟来了,邓贵妃这时候将她告发赵美人的事儿告知了皇后。
冬儿受过来自邓贵妃的打击,已经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想的了。只是赵美人终归是个主子,她再罚能罚到哪里去?反观她,大概横竖是个死了,不如就豁出去了。
“回皇后娘娘话,奴婢是自赵美人还是赵才人时,就已经跟着她了。赵美人起初对奴婢们很好,可是自赵美人遇喜后,她就变得喜怒无常,开始拿奴婢们出气了,打板子抽鞭子,都是常常的事儿,后来许美人回宫之后,赵美人的脾气缓和了些,但是自从生下了七公主,赵美人变得、变得很是可怕……她常常哭,哭了之后,就爱挑奴婢们的毛病,奴婢们扫地的声音大了,赵美人嫌刺耳,就罚奴婢们,奴婢们摘来的花掉了花瓣,她嫌丑陋,也要罚奴婢们。奴婢与香草被罚提铃板著,那是常有的事,背上总是带着鞭伤,旧伤未去,新伤就来了……娘娘,奴婢昨儿也被罚了,因为香草死了,赵美人说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们惹得她这样生气,她就让人打奴婢三十鞭……”
宫里头打人,不是那种大鞭子,而是细细的,有倒刺的鞭子。
东里婳强忍怒火,道:“你给本宫看看你的背。”
冬儿道:“奴婢不敢污了娘娘的眼。”
“本宫必须看一看。”
冬儿起身,抹去自己脸上不知何时掉下的眼泪。绿翘上前,帮着她脱衣。不多时,冬儿露出了后背,横七竖八的刺目鞭伤盖满了后背,压根就看不到一点好肉了!有的结了痂,有的灌了脓,有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