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说完,父亲像是丢了魂儿般呆呆坐在院中,也不哭了,就这样呆呆坐着。
在此期间,母亲昏过去了三次,眼泪已经哭干,这会儿只是无声的哭着。
全子叔依然将我护在身后,我没流泪,也没说话,我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三爷爷他们沉默着,换刀人看了我们一眼转身离去。
我默默走进西屋,将屋门反锁,爬在了炕上。
窗户透进点点星光,恍惚间,我感觉自己也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第二天,母亲敲门叫醒了我,我不想开门,但不知为何却又下炕将门打开。
母亲脸色看起来很是憔悴,但她还是露出笑容,摸了摸我头说:“醒了?”
我嗯了一声,心中有好多话想要对她说,但一瞬间,我仿佛感觉我和母亲之间变得异常陌生,那些话,便也止在了心里。
“你过来,我们跟你说个事儿。”母亲拉着我来到了堂屋。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那个换刀人也在,父亲坐在他对面,没有抬头,闷头抽着烟。
接连抽了好几根烟,父亲抬头看着我开口了。
他说,让我跟着这个换刀人去,陈家绝后就绝后吧,只要我能活就行。
说实话,听到他说这话我挺意外的,因为他们费尽心思不让陈家绝后,眼看就要成功了,没想这最后关头竟会让我走。
我没说话,就这么沉默的站着,父亲叹了口气,低头又抽起了烟,气氛一下变得沉闷起来。
过了一会儿,换刀人说等把村里事情解决,他就带我离开。并且让我爸妈不要太过担心,每隔三年他都会带我回来与他们见上一面,等十年后,我要是真没事了,也就不用再跟着他了。
但他也说,他只管保我性命,至于十年后我能不能生孩子给老陈家续上香火,这他管不了。
听到这话,我父亲赶紧摆手,说只要我好好活着,其他都不重要……
换刀人点点头,开始处理我爷爷的后事,今天已经是第三天,我爷爷必须得入土为安了,而入棺、下葬吉时什么的都要有风水先生来主持。
虽然他不是风水先生,但看他对这方面的东西好像都很清楚,三爷爷也就没说什么,再说他也答应处理完爷爷的后事,就着手解决村里的事情。
既然能解决村里的事情,想必他看的吉时应该也不会差。
很快,一上午的时间便在忙活中度过,下午三点左右,换刀人主持下葬仪式,让我爷爷入土为安。
我爷爷的后事办完,他也没歇息,顺便又去给小兰姐和昨天晚上死去的两个孩子看阴宅,将其安葬。
这些事情办完,村里人对他的敌意消除了几分,其实村里人的敌意能够消除,绝大部分还是因为自打他接手我们村的事之后,我们村就没再死人。
对于这点我也很是纳闷,但纳闷归纳闷,村里不再死人总归是令人开心的好事。
之后的两天,他让村里人去镇上买了好多的纸人纸马,然后摆在村口一起烧了,说是安抚村里横死之人。
然后他说,我们村连续死人是因为有人动了我们村的风水格局,至于是谁,他没说,只是出手帮我们解决了这事。
看着他指挥村里年轻人将村里的所有槐树全都砍了,并说十年内不要再种槐树,村里人有些不太相信这事就这么完了。
他没有解释,在我们家住了一个礼拜,而这一个礼拜内,村里再没出现什么诡异的状况。
这天早晨,我背起家里的背篓,背篓中装了几把换刀人分给我的全新刀具,和他一起来到了村口。
身后全村人都在给我们送行,其实是在送换刀人。
“你要不要过去说两句话。”看了人群中的爸妈一眼,换刀人对我说。
父亲眼眶发红,抬手揉了揉眼睛,母亲泪水已滑落脸颊。我摇摇头,最终没有跨出心中那道界限。
“走了。”换刀人紧了紧身上的背篓,朝村外走去,我背着小背篓,紧跟上了他的步伐。
一路无话,走着走着,不知怎么,我心中越来越难受,但每当我想要扔下背篓转身跑回去的时候,我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两个字——活祭!
就这样,我一次一次压下转身跑回去的冲动,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而我却没有想到,多年以后,这成了我这辈子心中最大的,永远都不能抹去的一个伤痕。
那时我才明白,我恨他们,但我,更爱他们……
十天后,我们一路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