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定远王每次胜仗回京,都会在京城里留一段时间的啊,足够他和太祖甜甜蜜蜜了。”
另一个同好顺着她的话一想,半晌,也就抛弃掉那点小遗憾了,“也是。”按照定远王的那个性子,说不定每一次出征的时候他的心情都是激动万分的吧?毕竟那可是在为了他的太祖打天下。每一次出征前,薛忱的心情其实都算不上有多激动振奋。他喜欢战场,愿意为了唐今去征战四方,但不代表他会因为出征而感到高兴。毕竟不管怎么说,出征都代表着与唐今的分别。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他和唐今都只能用书信的形式进行沟通。偶尔会觉得有些寂寞,为了填补这份寂寞,在出征之前,在凯旋之后,他都会多缠唐今一点。反正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他也终于不必再避讳什么。他们这一生,自少年之后,在一起的时间似乎就不算特别多。会后悔,会有后悔吗?薛忱不后悔。远征之时会觉得寂寞,但在出征之前从唐今那里得到的她的不舍,出征途中从信件里感受到的她的思念,凯旋之后与她的彻夜抵死缠绵,随便一样,都足够让他生不出半分悔意。遗憾倒有,但唯一的遗憾也只在与她决裂的那八年里,遗憾于没能早一点和她说开和好,以至于白白浪费了那几年。宸熹五十一年四月十六,是薛忱八十八岁的生辰。年岁大了,虽然周围的小辈都想着大办,但薛忱在吃过一个简单的酒宴后,就和唐今度起二人世界来了。说是二人世界,其实两人也就是一起坐在那棵枣树之下,赏赏月。这枣树也跟他们是差不多岁数的,前几年前险些没了,薛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重新栽活。“还记得,你考上状元要封六品官时,和我说的话吗?”薛忱握着身边人的手,问她。考状元那都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吧。唐今回忆了许久,才想起来,“那时我说,薛忱,这官场之上可是不允许结党营私的,你我日后该如何是好?,而你说”薛忱还记得自己的回答:“我等夜深人静了再去寻你。”唐今也还记得自己之后的话,“好主意,这样日后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也不会以为我们是结党营私了,只当我们是”薛忱:“厮混”唐今:“偷情。”两双已然浑浊了些许的眸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便笑了起来。那时他们也是这样。薛忱又问:“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想什么?”“我当时就想,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唐今叹了口气,“薛忱,你真是”薛忱又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了。不知过去多久,等薛忱再次开口的时候,他声音比刚刚低了很多,“唐今,史书上再见。”唐今望着头顶的星空,没有转头,“史书上再见,薛忱。”耳边似乎传来了一声笑,那双静静望着月的眸子,终究还是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身侧的气息在某一刻里消失了。唐今没有为他合上眼睛。她缓缓起身,走到了那棵枣树之前。她在那棵枣树下站了很久,一直站到月尽天明,才终于伸手,折下了一根挂满枣子的树枝。她将那根枣枝放进薛忱怀中,为他合上了双眼。不必遗憾于离别的到来,因为“唐今”与“薛忱”会在史书之上再次重逢,并永远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