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快步上前,冲着那道清瘦颀长的身影喊道:“大公子,留步。”
萧霁身子一顿,如若未闻,继续往前走去。
秋长歌:“……”
她上前去,一把拽住他的袖摆,“嘶”的一声传来,只见洗的发白的襦衫被她一把拽破了。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萧霁眼角抽搐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被扯破的袖摆。她,是不是,故意的?!
秋长歌错愕,随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大公子,不如我帮您缝补一下?”
她的女工好像一塌糊涂,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先挽救一下萧霁的好感度比较重要。
“不用。”萧霁咬字极重,凤眼黑沉沉地压下来,冷冽寒风吹过,吹起她瀑布般的秀发,幽香袭来,迫的萧霁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秋长歌顺着他的视线,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有味道吗?她昨日苏醒之后,虽然没有沐浴,但是有擦洗身子,换干净的衣裳。
寄人篱下,就连烧热水沐浴都显得奢侈。
她决定回到院中第一件事情就是烧热水沐浴。
“大公子刚才为何不拆穿我?”秋长歌声音柔了几分,自古柔能克刚,不知道对这位灭世大魔头有没有用。
但是试试又何妨?
秋长歌波光潋滟的大眼睛首勾勾地看着他,冲着他笑,满院子梅花都黯然失色。
萧霁垂眸,眼底似有深浓的暗色翻涌,攥紧指尖,冷冷说道:“七娘子,别对男人这样笑。”
秋长歌:“?”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会没命。”
会激发人内心最深的欲望,他会想将她这张美人面做成最美的藏品,美人鼓太寻常,做扇面吧,美人扇,绣最美的图案。但是萧霁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好似再美的图案在她这张脸面前都差了点意思。
秋长歌错愕,随即轻轻一笑:“大公子是在恐吓我吗?”
“是。”萧霁面色微冷。
“我以为大公子多少会伪装一下。你之前在衡安斋不是装的很好很像吗?”秋长歌笑容也淡了几分,耐心隐隐告罄。
她今日接连应付了两拨人,属实有些累,没有想到前面两波都不如应付萧霁累。这人刀枪不入,软硬不吃,是个油盐不进的刺头愤青。
秋长歌脑海中闪过“刺头愤青”一词,却觉得有些古怪,这样的词好似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
萧霁薄唇勾起:“对你,无需伪装,七娘子不是早就看穿我了吗?”
冷风袭来,梅树上的雪花簌簌下落,落了两人一身,萧霁伸手接住落下来的两朵红梅,修长的指尖用力,碾碎,沾惹淡淡的残红。
他唇角笑容微冷残,凤眼幽暗地看着面前的七娘子,心里讥诮,她的那些心声一字不漏地传到了他耳中,吵得他耳朵疼。
她以为他为何能以庶子的身份在萧府长久隐匿下来?为何能收服萧璧这样心高气傲的世家子弟?让萧璧年复一年地为他背着黑锅?
为何从来不对世间亲情和人性抱有一丝幻想?
因为他能听见别人的心声啊。自从年少时那场血色灭门惨案之后,他就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能听见这个世界的罪孽和无数贪婪的祷告声。
那些丑陋的心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钻进他的脑海中,每一日都令他无比恶心。
原本以为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无趣,没有想到萧府竟然来了一位两面三刀,冲人三分笑,一片真心全靠演的女娘,这世间女子于他而言都是披着皮的白骨,愚蠢、短视、自私且贪婪,但是她却不一样,她一眼就看穿他,然后还想接近他,掌控他,属实是天底下第一狂妄愚蠢之辈。
萧霁轻轻弹掉手上碾碎的两朵梅花,微笑道:“你喜欢我的脸?还是身子?”
闲来无事,他想陪她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