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拼凑好的谢先生一个激灵,喊了一声:
“人走阳,鬼走阴——”这句话便如一个信号,鬼葬再次启动。三眼厉鬼来势不减,但它另一侧的脑袋发丝之中钻出另一张脸,同时幻化出另一双手臂,探向谢先生。它离谢先生有数丈之遥,可鬼还未至,杀机先行。谢先生感应到死期将至,正惊恐间,突听唢呐声响起。另一端,孟婆已经吹响唢呐。这唢呐是谢先生的老物件,大凶之物一旦落入孟婆的手中,由她吹响,力量不同凡响,立时将谢先生主持的鬼葬提升了一个品阶。三眼厉鬼转头看向孟婆。它身后鬼皮披风摆动,鬼童化为疾影,冲向孟婆。同时刘义真手持双钹,‘砰’声撞击。金钹一响,厉鬼动作一滞,三眼厉鬼的另一侧同时也浮现出鬼眼,眼珠转头看向了刘义真。……众人以击鼓传花的方式,吸引三眼厉鬼标记,平摊危机。大雨之下,远比先前危险了百倍的诡厉鬼葬再度重启。谢先生在前方引路,范氏兄弟拖拽着厉鬼所凝结成的鬼锁链不近不远的走在三眼厉鬼左右两侧。陈多子撒着鬼钱,鬼钱在半空中自燃,落下后形成一条火红的引路灰烬。鬼葬的规格因为众多驭鬼者的加入,一升再升。谢先生身后的厉鬼逐渐显形。鬼物手中提着无数黑线,拉拽着谢先生如同提线木偶似的前行。在厉鬼的身后,一条血红的脚印串连成一条特殊的诡线,蜿蜒延伸向三眼厉鬼,与它的双足之间建立联系,迫使它跟着这串脚印前行。在这鬼脚印中,渗出一层昏黄的水洼,套入三眼厉鬼脚中,带动着臧雄山的脚印,往前跌跌撞撞的迈了一步。这一步对于参与了鬼丧的人来说,是个巨大的胜利!集万安县、朱光岭及谢先生之力,终于撼动了三眼厉鬼,也意味着这一场鬼丧有完成的可能。孟婆一面吹动唢呐,一面胸前的大洞开始燃起火光,卡在她胸腔内的骷髅头骨开始沸腾,涌出一股难言的气味。孟婆汤开始炖煮。蒯满周引出黄泉,张传世召出半损的鬼船,划船而行。三眼厉鬼被鬼丧法则控制,走了两步,召出鬼伥群。但鬼伥刚一散开,便或被朱光岭脚步所缠、或被黄泉两岸的鬼花所困。众人齐心合力中,拉着三眼厉鬼走出数十丈的路离。……雷声轰鸣下的大雨之夜,一群人逆着风雨拉着野神前行。众人尽皆无声,赵福生没有参与鬼葬,但她手持鬼币,随时观察着鬼葬群体——一旦见谁陷入危险中,便立即祭出鬼币,吸引三眼厉鬼注意。纸人张的威胁、行踪被她抛到了脑后,她专心一意看着控鬼群体,深怕一出差池,便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在朱光岭有意的脚印引路之下,一行人有惊无险,终于看到前方黑暗中,有幢荒草丛生的宅邸。令使们头颈处的骨头断折,皮肤被撕开。几颗人头轻飘飘的飞起。夜风托转下,这人头灯笼在半空中转圈,几名令使脸上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赵福生脸色铁青。三眼厉鬼即将复苏,此时腾不出手来收拾纸人张。此人杀人如麻,做事不择手段,简直罪大恶极!“朱光岭,你还在等什么?!”赵福生强忍内心焦虑:“这是上阳郡!是你的地盘!你不是要庇护你属治下百姓?”她一声厉喝下,本来也受鬼钱引诱的朱光岭立时清醒。“我明白了。”朱光岭瓮声瓮气应了一声。他的身上突然涌出大股大股的水流,脸色惨白,几乎与身后的厉鬼融为一体。天空中洒落下瓢泼大雨,雨水瞬间将几名刚刚飞升上天空的令使人头内的火焰扑熄。大雨很快将地面浇透。朱光岭也非一般人物,此时他是豁出去了性命在跟今夜发生的一切阻碍硬拼。鬼雨很快破开鬼域,迅速蔓及上阳郡上三坊,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盖压上阳郡。稀里哗啦的雨水声响压盖过纸人张的笑声。天空中电闪雷鸣。乌云汇聚,将天空中纸人张的存在遮蔽。朱光岭的手段不止于此。滂沱大雨很快将上阳郡笼罩在内,地面开始蓄积水洼,水洼内浮现出大量的脚印。生活在上阳郡内的普通人曾踩到过这样的脚印——这便意味着他们曾被朱光岭标记。假若朱光岭失控,厉鬼复苏后,会根据脚印收割人命;可若是其他厉鬼意图杀人时,这些随时都能要了普通百姓性命的厉鬼标记又会成为他们的护身符之一。当纸人张不甘心想在上阳郡搞出大事,头顶那一盏鬼灯再度亮起时,许多看到了今夜奇景的百姓人头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