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方真是冤孽。

沈、孙二人当年因臧雄山而死，死后厉鬼复苏，如今竟然有再聚头，且又争锋相对的时候。

“……”

赵福生迟疑了片刻。

她摇了摇头：

“难。”沈艺殊的情况也特殊。

它并非完全的鬼躯，而孙绍殷则更是被分解过。

纵使二鬼能拼凑完整，可臧雄山拼凑了鬼眼珠子化鬼后，又吞噬了鬼母，本身已经是野神，是能力压正统鬼神的存在，就算沈艺殊与孙绍殷联手，未必能压制得住它。

孟婆对赵福生的判断深信不疑，听闻这话，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果不其然，赵福生话音一落，异变陡生。

轮回鬼域一旦开启后，臧雄山的动作先前还在倒退，但越退到后面，它的动作便越迟缓，最终停在人皮鬼伥分汇为鬼截处停截处。

臧雄山再度出手。

……

从目前的情况看，三眼厉鬼确实如赵福生最初所料，将法则目标优先对准了孙、沈二鬼，且双方有宿怨之仇，斗得难分难休。

可二鬼联手也难挡臧雄山。

此人在生时纵鬼为祸上阳郡一方，害死孙、沈二人，死后为鬼也为大凶，力压二鬼物。

“不能让轮回无止境的重复。”

赵福生当机立断：

“我们助孙绍殷、沈艺殊一把，尽量以鬼牵制鬼，把臧雄山引出上阳郡，前往隆阳县中，与王将封都接头。”

她的话令得谢先生浑身一抖。

万安县的人早习惯了她行事风格，闻言便并没有变色。

谢先生道：

“怎么帮？”

这样的大鬼相斗，一般的驭鬼者压根儿没有卷入其中的资格，一有不慎，恐怕要粉身碎骨。

——在谢先生看来，聪明人会借此时机逃出祸源之地。

但赵福生恰巧是‘最不聪明’的那一类人了。

她先前明明以不知名的手段克制了臧雄山，明明众人有逃脱的契机，她却拒绝了。

“唉——”谢先生叹了口气：“有必要拿命去拼么？”

“有！”

武少春用力点头。

如果是以前，面对仅只是驭使了祸级厉鬼的驭鬼者，谢先生是不屑一顾的。

可是今夜众人齐心协力，万安县众人的勇敢、细致及面对厉鬼时的镇定表现被他看在眼中，他再听武少春说话时，便扭转过头，正视这个年轻人。

“大人说过，我们是镇魔司的人。”武少春道。

“镇魔司又怎么了，驭鬼者也是人——”谢先生不以为然。

武少春正色道：

“镇魔司是挡在普通人面前的一道墙，当遇鬼祸时，如果墙也倒了，普通百姓该如何应对呢？！”

他一句话将谢先生问得哑口无言。

鬼域内，除了斗得如火如荼的三鬼不会因两人的对话而停手外，不知何时起，头顶上方的鬼灯熄灭了。

半晌的功夫，雨势开始变大，朱光岭像是才被人从水中捞起一般的鬼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满身淌水，面色青紫：

“他走了。”

众人初时没反应出他话中之意，但张传世却听明白了，猛地抬头看向夜空。

那鬼域内亮起的人头灯笼不知何时已经全部熄灭，亮光消失，无数夹杂着毛发的人头皮肤被大雨裹挟着落地。

纸人张离开了。

……

赵福生心下松了口气。

她不知纸人张是因何离开的，兴许是因为今夜情况得以控制住，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总而言之，这一段危机暂时解除。

没有了这个搅局的人，之后的事情就要好办许多——相比起阴毒、复杂的人心，只知遵循本能法则行事的厉鬼无疑要更好对付。

“我们动手！”她抹了把脸上的雨声，冷声道。

“好！”

“好！”

“好！”

万安县众人齐声应合。

话音一落间，孙、沈二鬼与臧雄山之间已经斗了一个回合，二鬼落于下风，轮回的时间越来越短，且三眼厉鬼的动作远比先前更流畅了许多，这意味着孙绍殷的轮回法则对它的压制力在减弱。

“孟婆，你引导着沈艺殊走。”

赵福生叮嘱：

“将它控制住，不要让它走到民宅之中。”

“好。”

孟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