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锦道:“此曲……大人所谱?”
李徽笑道:“你就当是我谱的吧。一时间你恐怕也记不住曲调。回头我写个谱子赠你便是。”
苻锦道:“我好像记得一些。”
在李徽讶异的目光之中,苻锦吹奏起来。一曲下来,竟然对了那么七八成。
“好厉害,居然只错了少许,真是天才一般。我再教你一遍,你便能全记得了。”李徽抚掌赞道。
“那可太好了。大人教我。”苻锦笑道。
一旁坐着的苻朗看的心惊肉跳,见李徽和两位公主言谈甚欢,状态亲密,心中一时欢喜,一时又复杂难言。
他忽然意识到,自已不该留在这里。酒喝了不少,此刻也有些昏昏然之意。加之李徽他们正交流音乐,兴致正浓。自已留在这里确实不必。
于是乎他悄悄站起身来,缓缓的退出门外。
外边暮色四合,冷风飒飒。后方厅中,箫声又起,烛火之下,苻宝苻锦正仰慕的看着李徽吹奏曲子。苻朗吁了口气,缓步离开。
苻宝苻锦两人确实聪慧。李徽只教了三遍,苻锦便将《阳关三叠》吹奏完全。一管竹箫在两人口中转来转去,口唇间接相接,已然颇有暧昧之意。
李徽兴致正浓,面对两名明眸善睐眉目如画的少女,听着她们娇嗔的神态,心中的一些烦恼烟消云散,舒畅之极。
当苻锦正式将阳关三叠吹奏的愁肠寸断,行云流水一般之时,李徽骚意大发,伴随着箫声吟诵了一首词。
词曰:
西风吹鬓,残发早星星。
叹故国斜阳,断桥流水,荣悴本无凭。
但朝朝、才雨又晴。人生飘聚等浮萍。
谁知桃叶,千古是离情。
正无奈、黯黯离情。渡头烟暝,愁杀渡江人。
伤情处,送君且待江头月,人共月、千里难并。
笳鼓发,戍云平。
此夜思君,肠断不禁。尽思君送君。
立尽江头月,奈此去、君出阳关,纵有明月,无酒酌故人。
奈此去、君出阳关,明朝无故人。
这一下,更让两位少女露出不加掩饰的倾慕。
苻宝苻锦两人,本就甚少接触青年男子。来淮阴之后,见得最多的陌生男子便是李徽。李徽常来谢朗处,人又俊朗英武,又是救命恩人,又是徐州主公。符合少女所有的梦中情郎的条件。少女怀春,怎会没有感觉?所以很快便喜欢上了李徽。
两位公主在深闺之中谈论的最多的便是李徽了。两人都幻想着能得郎君青睐,故而才有画像之事,才有看似勾引的一些举动。其实苻朗提出的计谋,二位公主正中下怀,连演都不需要演。她们倒并非希望李徽能够帮他们复仇,单单只是喜欢而已。
今晚,真是令她们甜蜜开心的一个晚上。
初更的更漏声响起,李徽酒意渐渐散去,偶一转目,终于发现外边天黑了,而苻朗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他发现自已已经坐在了两名少女中间,苻宝和苻锦挤在身旁坐着,超出了正常的距离。
“元达兄去哪了?天都黑了,我该回去了。”李徽站起身来道。
苻宝苻锦脸上露出依依不舍的神色。
“大人要回去了么?是哦,天都黑了。”苻宝道。
李徽走向门口笑道:“今天很高兴。元达兄恐已经睡下了,便不去告辞了。明日你们替我告罪一声。”
苻宝道:“我们会的。我和阿锦送公子。”
李徽摆手道:“不必了。二位留步吧。”
苻宝苻锦还是跟着李徽走出花厅。院子里的风灯摇晃着,光线黯淡,四周一片黑暗。冷风一吹,李徽更加的清醒。糊里糊涂的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心里微微有些惭愧。
“留步吧。风凉的很。让仆役送我出去便是,我的随从在前院。”李徽在院门口停步,拱手道。
“今日,跟大人学了好多东西,受益良多。大人以后还会来教我们吗?”苻锦仰头问道。
李徽一时语塞,忽然想起今日来时,本来是想要开导这两位小公主的,却连一句开导的话都没说。不过,教她们音律也算是一种开导吧。
“大人不肯么?我们可以拜你为师。”苻宝道。
李徽笑了起来,看着黯淡的夜色中两张娇美的小脸,心中一软,沉声道:“有空我会来的。”
“太好了。”苻宝苻锦欢喜道。
“大人救我一命的恩情,我永远记着。大人想来,随时便来,我……我和阿宝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