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仕山依言坐在了自己常坐的椅子上,目光扫过这间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书房。~o÷完?/本e神Dt?站|μ? ÷}更~§?新,|!最??_全ˉ÷
书卷气依旧,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的寂静。
片刻,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被放在李仕山面前的小几上。
咖啡色泽深浓,几乎不透光,浓郁的香气霸道钻进了李仕山的鼻腔。
“尝尝。”苏牧坐回自己的那张酸木枝的椅子上,带着一丝饶有兴味的期待看着的学生。
李仕山端起精致的骨瓷杯,入手微烫。
只是浅啜一口,李山山就不由的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味道,李仕山就感觉苦涩,其他啥都没有。
说实话,李仕山压根分不出咖啡的好坏。
以前熬夜的时候,喝的最多的就是雀巢速溶咖啡,还要拼命的加糖来掩盖咖啡的苦味。
李仕山喝过档次最高的咖啡,也就是星巴克了。
“好喝。”李仕山放下杯子,顿了一下又说道:“我猜这咖啡豆不是埃塞俄比亚的,就是哥伦比亚的,再加上老师的精妙烹煮,味道绝妙无比,唇齿留香。!x\4~5!z?w...c′o¢m/”
苏牧微微一怔,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驱散了片刻的沉寂:“哈哈哈……你呀,明明不喜欢,也能说的头头是道,侃侃而谈,你这知识倒是够广的、”
那笑声里,带着一丝长辈看穿晚辈的调侃,又似乎藏着更深的东西。
李仕山也笑了笑“略知一二,让老师见笑了。”
苏牧似乎沉浸在这短暂的轻松里,主动挑起了话头。
他声音带着追忆往昔的温和:“说起从前,还记得你和博川刚来我这里的样子吗?”
他啜了一口咖啡,目光悠远,“那次,我故意在书架上放了一本错版的《盐铁论》,扉页夹着张纸条,写着疑点重重四个字。”
“博川那孩子,捧着书研究了整整三天,查阅无数资料,最后交给我一篇洋洋洒洒的考证报告,论证那‘疑点’是后人篡改的笔误……”
苏牧笑着摇摇头,带着一丝对天真的怜惜,“而你,仕山,你只翻了几页,就径直走到我面前,指着那纸条问:‘老师,这纸条上的墨迹,比书页上的新了至少五年吧?您放进去的?’”
李仕山也想起了那个场景,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真实的、带着少年意气的笑意。
“老唐当时气得脸都红了,说我太狡猾,不走正道。!g+u+g+e\y/u_e!d?u·.?c.o?m·”
“还有一次,”苏牧眼中笑意更浓,“你们俩为了个基层治理的案例争得面红耳赤。博川坚持认为‘教化’先行,民风淳朴则百弊自消。你倒好,只是从我的语气中就发觉,我更倾向于法治。”
“然后又一份实地暗访的调查报告,里面详细记录了当地宗族势力如何利用‘教化’之名盘剥乡里,数据清晰,证据链完整……把博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嘟囔‘现实太复杂’。”
苏牧模仿着唐博川当时无奈的语气,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爽朗的笑声在书房里回荡,驱散了片刻的阴霾,仿佛阳光短暂地穿透了浓云。
笑过之后,苏牧感叹道:“仕山啊,你这孩子善于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我以前就觉得你适合走仕途。”
李仕山听到这话,知道美好的时光已经过去,老师这是准备要进入正题了。
这一招,老师以前教过。
在切入一个艰难甚至残酷的话题之前,用共同的美好回忆软化心防,唤起情感共鸣,这是最合适的“前置方式”之一。
回忆有多温暖,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就有多冰冷刺骨。
李仕山收敛了所有笑意,坐直身体,目光变得清明而锐利,恭敬地、却也决绝的道:“老师,往事如烟,令人感怀。咱们是该聊正事了吧?”
苏牧脸上的笑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敛去,眼中最后一丝温情也沉入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手指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仿佛在为接下来的话语准备着前奏。
“汉南的天,三年后必变。”苏牧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项书记离任,已成定局。顾常青省长接掌大印,代表南方势力入主汉南,亦是大势所趋。仕山,”
苏牧抬起眼,目光如实质般牢牢锁住李仕山,“你想过没有,到那时,你将置身何处?何以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