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大嘴,细嚼慢咽的吞下了口中的一切。
而就在远方,城区的入口处,又是一阵延绵的枪声响过之后,一辆加装了挖斗的铲车,缓缓的向着前面推出。将地上残留的东西,死去的,活着的,哀嚎的,恳求的,推入下面的洪水之中去。
雨水不断的洒落,将地上最后一丝猩红冲尽了,再也不见……
只有滚滚的洪流之中,渐渐泛起了触目惊心的红。
天上落下的是眼泪,地上奔流的是鲜血。
向前是绝路,向后也是绝路。
地狱处处,无处可逃。
“……”
淤泥和洪流里,季觉抬起头,看向天穹,再一次的,看到了横过的电光。
紧接着,雷声轰鸣扩散,延绵不绝。
一道道从天穹之上垂落的闪电不断的闪烁着,撕裂雨幕,烈光如刀刃那样,没有劈开黑暗,却刺痛了太多的眼瞳。
灾祸在躁动,越发暴虐。
他收到了来自气象卫星的消息……
白鹿台风,速度,再一次加快,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已经从塔城的东方,正式登陆了!
从外太空向下俯瞰,那一道庞大狰狞的气旋裹挟着海量的水汽,就像是狂暴的怪物一样,一寸寸的蠕动着,匍匐在荒野之中,肆虐着向前。
遥隔着千百里,向着塔城源源不断的抛射出毁灭和死亡。
季觉屏住了呼吸。
听见堤坝的崩溃处,传来的狂暴轰鸣,随着缺口的一步步扩张,混合着大量泥石流的湖水汹涌而下。
铺天盖地的毁灭,呼啸而来了。
可紧接着,他却愣在了原地。
伸出手,将信将疑的,向着头顶。
风力并没有提升!
而脚下的水位,居然也没有上涨,不,非但没有上涨和提升,甚至,渐渐的平缓,好像有下跌的趋势……
肆虐奔涌的洪水,依旧源源不断的堤坝的缺口中喷出。
但此刻,它们却离奇的改道了,随着泥土的上升和硬化,在荒野中拐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留下的无数支流,可汹涌的主干绕过了外围那一片密密麻麻的贫民窟,画了一个大圈,漫向了荒野的尽头。
泛滥的洪流里,那些个被卷入其中的人影,好像被看不见的绳子拉住了,紧拽着,扯起,抛向了地势更高处,狼狈的落在泥浆里。
茫然四顾,呛咳着,却难以置信。
甚至,就连肆虐的狂风,都像是撞上了看不见的屏障。
令人牙酸的尖锐声音从空气中迸发,一根根无形的立柱,从虚空之中凭空浮现,只有在雨水的泼洒中,才稍纵即逝的浮现轮廓。
并没有不自量力的同整个台风的力量相抗衡,而是最大限度的将狂乱的气流从中间拆分,令那些乱流在彼此碰撞之中,渐渐消耗。
行云流水的引导,娴熟无比的拆分,化整为零,抵御肆虐的波峰,又任由余波和涟漪从指尖掠过。
区区一人的力量,此刻全力以赴的显现,却在无差别的毁灭洪流之中,撑起了一道千疮百孔的屏障!
此时此刻,黑暗的天地之间,肉眼所难以企及的最高处,肆虐的暴风雨云之下,一缕纯白的色彩已然无声延展,扩散,显现成型。
宛如一页残书,一面碎旌。
从重生形态,迈入超拔位阶,结合上善之精髓,身兼天元以太的双重之理——圈境·灾害防治书,于此展开!
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之前。
沉默许久的童山,断然的伸出了手……
如是,伫立在半空,无视了那些嘲弄、冷漠亦或者是戏谑的视线,屹立如山,全力全开,再不掩饰这一份压抑了不知多久的力量。
“不愧是你啊,山哥。”
错愕之中,季觉昂头看着那个遥远的身影,再忍不住,笑起来了。
欢呼赞叹。
你永远可以相信童山!
可不同于季觉的钦佩和赞叹,塔城内外,投来的目光里,却毫无友善,甚至带着隐隐的厌烦……
当有人挺胸而出的时候,无所作为的人,就将被打入凡庸的范围之中,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
总是走在最前面的人,就开始变得碍眼。
又开始装模做样了是吧?
找死也要有个限度才对!
在暴动的白鹿气息里,展现天元之础?
简直,愚不可及!
就在童山全力以赴的一瞬,外界,呼啸席卷的风暴,骤然暴虐,癫狂,在天元和白鹿的对立性质之下,被彻底激发!
天空,大地,狂风,暴雨,丝丝缕缕的恶意汇聚而来,化为令人窒息的潮水。
就好像,同整个世界为敌。
区区一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