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忽闻泠泠七弦响,却是萧玉雪已抱来焦尾琴,指尖在冰弦上轻轻一拂。
“姐姐且慢。”薛玉真忽然拦下,从袖中取出一支紫竹箫。
“独奏何如合鸣赏心悦耳?妾身新谱了《月下飞仙》的曲子。”说着眼波流转,往陆城处瞥来,杏眼中含着三分娇嗔七分期待。
萧玉虹见状抿嘴一笑,自案上取来金丝楠木棋盘:“两位妹妹且慢争宠,不若先看妾身与夫君手谈一局?”
说罢指尖拈起黑玉棋子,在灯下泛着幽光。
陆城见她们这般情态,知道她们有心哄自己开怀,心中大乐,抚掌笑道:
“何须取舍?玉真吹箫,玉雪抚琴,虹儿执壶,灵儿布棋。本座今日便要学那些天上散仙,享一享无边仙福。”
殿室之中,暖阁之内顿时活色生香。
萧玉雪指尖流淌出《霓裳》古调,薛玉真的《飞仙》箫声如游龙穿云其间。
云灵儿执黑子落下布局,萧玉虹则倚在陆城身侧,不时将酒盏递至唇边,罗袖翻飞时玉臂乍现带起阵阵香风。
正欢洽间,忽听窗外簌簌作响。
萧玉雪停弦推窗,但见满园白梅怒放,原是某人暗中催动法力,逆转四时使之花开。
薛玉真见此拍手笑道:“夫君好神通!这般景致,不若移席梅林?”
众人来至园中,但见月华如水,照得那梅林如同雪砌玉雕。
傀儡侍女们早已在虬枝下铺开云锦茵褥,设下玛瑙案几。
萧玉雪取来冰玉茶具,素手烹茶时,竟引梅上积雪化入壶中。
“此乃‘雪魄云腴’。”她将青瓷盏奉与陆城,“取梅心雪烹煮云茶,最是清心涤虑。”
薛玉真却另捧一盏红如玛瑙的茶汤:“妾身这‘醉霞浆’是用朱砂兰露调的,夫君尝尝?”
陆城各饮一口,忽觉腰间一紧,原是云灵儿从后环住他,下巴抵在肩上娇声道:“君上偏心,只喝姐姐们的茶。”
那呵气如兰拂在耳畔,竟比茶酒更加醉人。
正笑闹间,萧玉虹忽然轻呼:“快看泉眼!”
只见假山后的阴阳灵泉无风自动,水面升起七色虹桥。
陆城袖中飞出十二枚玉符,在空中化作游鱼之形,引得众女惊呼连连。
“夫君耍赖!”薛玉真提着裙角去捉玉符,绣鞋却被泉水沾湿。陆城大笑,法力运转,那些水珠竟悬浮空中,映着月光如同星光闪烁。
待到月过中天,侍女们已在温泉四周挂起绛纱帷帐。
萧玉雪替陆城解开束冠,青丝垂落时扫过她绯红的面颊。正要共沐,忽见陆城从袖中取出一卷道经。
“雪儿可还记得当年在金光洞,你我初读此经的情景?”
萧玉雪怔了怔,眼中媚色渐化作柔情,倚在他怀中轻声道:“那时妾身还道夫君是登徒子,借讲经之名…谁料真个论起玄门正宗来,倒把妾身问住了。”
温泉氤氲中,但见四人身影映在纱帐上,一人捧书指点,三人凝神静听。
远处传来三更钟响,那书页翻动声与温泉水声相和,竟比方才的琴箫合鸣更显静谧悠远: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镂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暖玉温香,轻吟浅唱,最是醉人,最是销魂。
“夫君,像我们这等人真的可以修炼成仙?”
云消雨霁之后,其它妻妾已经沉沉睡去。
只有这方面体能最好的薛玉真伏在陆城怀中,有些忧虑的这样问道。
她不怕不能修炼成仙,只怕年华老去,不能再陪在夫君身边相伴,更怕被夫君遗忘。
“能够修炼成仙的修士,终究是极少数,大多数情况下,机缘比努力更重要,比如你若是生在地仙灵界,那么哪怕是普通人,也比得上下界百年苦修之功。
炼就化神境界,长生不老的把握要比下界修士大得太多。”
“修至化神之后,虽在地仙灵界天寿绵长,但亦有外劫临身,若是怠者若以至浊气凝滞,则终有成为堕仙的一日,终是不得长生逍遥。”
怠者若浊气凝滞,妄以为合道之虚静,顺天之无为;然则久怠则神形俱损,灵台蒙尘,闭塞天门而损真元。耽于形骸之逸,实则困于阴浊之气;惑于耳目之娱,终致心窍渐塞。唯清虚自守,抱朴含真,方可通玄达道,复归于婴儿之纯。
这是陆城在《道经》当中看到的一句,心中深以为然:
有修士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