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此话一出,李玄、齐斟酌、所有羽林军,一同看向陈迹。
陈礼钦欲言又止。
陈迹低头思忖片刻:“陈大人所言有理,百姓之中或许还藏着些景朝谍探,殿下掩藏行踪,今早悄悄离开固原也是好事。”
太子点头,他没有再问陈礼钦,也没有再问李玄与齐斟酌,当即决断:“便依右司卫所言,即刻出发。”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梁氏在远处看着自己丈夫在东宫之中威严荡然无存,一时沉默不语。
她再看向陈迹与小满时,眼中尽是恨意。
王贵在她身旁,面色阴沉道:“夫人,您若想为二公子报仇,绝不能坐视陈迹得太子信任。若让他成了气候,二公子就白死了。”
梁氏面无表情:“如今危机暗涌太子也不知到底谁想杀他,他必须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不信李玄,只因昨日李玄恰巧带兵去了须尾巷,抽空了他身边的守备;他也不信老爷,因为老爷没能力护他。他现在只能信陈迹了,毕竟若是陈迹想害他,他早死好几次了。”
王贵低声道:“夫人,伴君如伴虎,朝中部堂尚且换了一批又一批,谁又能保证有朝一日太子不会猜忌陈迹?再者说,朝中皇子也不止太子一人,还有福王……” 梁氏阴沉着双眼,斜睨王贵:“住嘴,这也是你能妄议的?”
王贵低下头:“小人也只是随口一说,想必夫人心中自有计较。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尽快办。”
梁氏冷声道:“莫要绕圈子。”
此时,张夏牵着枣枣来到陈迹身边,低声窃语。
王贵看了看陈迹,又看了看张夏:“夫人,您看这二人。”
梁氏平静道:“这二人怎么了?”
王贵深深吸了口气:“夫人,这二人看似客客气气,举止皆循礼数,但陈迹救下张二小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龙门客栈时甚至共住一间客房……张拙如今得了圣眷,背后还有徐家,若让陈迹得了张家臂助,只怕我们再也动不得他。夫人,得先拆了他们才行。”
梁氏看着张夏与陈迹的背影:“怎么拆?”
王贵思忖片刻:“陈迹已然到了婚娶的年纪,以往是因为他在医馆当学徒,所以迟迟未定婚事,如今他已官居正六品,正是少年得志、成家立业的时候。夫人身为他嫡母,便是从纲常伦理来讲,也该为他定一门亲事了。”
梁氏神色一动,嘴上却说道:“他只怕不会就范。”
王贵垂下眼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庶子为自己婚事做主的道理?我朝以孝道治天下,便是张拙将此事闹到陛下面前去,陛下也会说,此事该由您来做主。”
这年头,男女双方未曾谋面就被父母定了婚事的,比比皆是。
世家公卿更甚,婚事向来不以喜好而定。
王贵继续出谋划策:“夫人莫要犹豫了,您若是能为他寻一高门嫡女的亲事配他这个庶子,谁也挑不出您的毛病,只会觉得您这位嫡母深明大义。”
梁氏摇头:“若寻高门嫡女,岂不是让他得了其他助力?”
王贵冷笑一声:“不会让他如意的。”
梁氏眼神微动:“你心中似有人选?”
王贵笃定道:“有!”
此时,太子等人已离开客栈,梁氏动身跟上,王贵拖着板车跟在其后。
所有人低着头,混在百姓中匆匆赶路,以免被边军盯上。
李玄左右打量,时刻护在太子身旁,以免再有人行刺。好在边军步卒清理战场,并未有人留意他们。
来到城门前,边军已将城门楼坍塌处的砖石清理出来,开辟出一条小道。排队出城投奔亲友的百姓络绎不绝,李玄护着太子混在其中,逃出城去。
固原城外,边军堆起高高的柴火,将城中尸体就地焚烧,以免产生瘟疫。
经过焚场前,梁氏默默凝视大火许久,而后对王贵说道:“将问孝推进去吧。”
王贵面色一变:“夫人,不将二公子带回京城吗?得让他进陈家祖坟才行啊,留在固原岂不成了孤魂野鬼?”
梁氏的神情在火光映衬中摇曳,大火烧出的热浪一波波扑来,让她面颊发胀:“带回京城,若有人问起他是如何死的,我该如何回答?”
王贵一怔:“可太子也知道实情,瞒不住的……”
梁氏冷笑一声:“太子阵前被俘,岂会主动向人提及此事?他巴不得所有人将固原之事全都忘了。他身边的人也会讳莫如深,谁敢说出去,谁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