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朝烟穿着睡裙,额上搭着湿润毛巾,八月份的天气就已盖上棉被,脸色苍白,闻听此言,她强撑起几分精神,勾起冷笑。
“你也就只会嘴上功夫了,天天说着要杀朕,如今大好机会也不动手……堂堂太玄宫宫主,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随你怎么想,现在快病死的人又不是本座。”萧远暮放下短信,为自己倒了杯水,后高声对侍立在殿外的丫鬟道:
“让御膳房再做些吃食送进来,越贵越好。”
身为反贼,萧远暮倒好似将这深宫大内当成自己家,半点不见外。
萧远暮与洛朝烟上次见面差点在曾冷月打起来,如今貌似和睦相处,明显只是为了同一个目标短暂合作……先一块找到赵无眠,再算其他。
最开始两女整日对骂打闹,若是没有苏青绮代替赵无眠调停,两女早就将京师闹得乱作一团。
可后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迟迟等不到赵无眠的消息,加之政务缠身,洛朝烟每天休息还不到三个时辰,心力憔悴,忽有一天便猝然病倒。
太医说这是积劳成疾,但萧远暮知道,这是心病……相思病。
当初太后为了掩人耳目,也装过一段时间心病,但她那是假的,洛朝烟这是真的,且来势汹汹。
不过是一月有余,洛朝烟竟连早朝都没心力再去。
喝罢杯中水,萧远暮小手把玩着手中水杯,侧眼瞥向软塌内的弱柳扶风,以她的眼力,清晰可见,洛朝烟的身体已似风中残烛,院中落花,晚秋枯叶。
毫不夸张,再这样下去她会病死在宫里。
兴许是明天,兴许是下个月,但绝不会撑过年关。
这该是江湖女子的死法,人在江湖,风雨飘零,由此才情比金坚,分外珍惜那点真挚的情。
而帝王向来薄情寡义,可此刻这天子反倒因为一个男人落得如此下场。
这可是皇帝啊,坐拥天下,想要什么得不到?
萧远暮承认自己错估了洛朝烟这个女人……她比萧远暮想象中将赵无眠看得更重。
重很多。
身为反贼,萧远暮设想过许多杀皇帝的法子与画面,得知洛朝烟继位后,也想过干脆杀了她一了百了,只是碍于赵无眠,迟迟没有动手。
但无论如何她没想过洛朝烟竟会因为赵无眠生死不明,卧病在榻,不日驾崩。
一旦洛朝烟死了,没有龙子继位,前线又在打仗,高句丽同样虎视眈眈,内忧外患,若她再从中搅局,大离命数指不定便要断在这里。
但此刻萧远暮心底反而生不出什么喜意。
兴许是念及赵无眠对洛朝烟的情,兴许是同为女人,兴许又是心中大敌落得如此死法,不免唏嘘……萧远暮也说不分明,人心总归是复杂的。
她甚至觉得心底有些茫然……洛朝烟怎么就要死了呢?
她不该这么死了啊,她若死了,赵无眠该怎么办?
因为赵无眠横在两女之间,萧远暮虽然设想过洛朝烟许多凄惨的下场,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死……赵无眠是不会让她死的。?2?8\看?书/网, ?更′新*最¢快/
“你在读什么信?可是有他的线索了?”幔帐内,传来洛朝烟带着几分希冀的轻声疑问。
“观云舒寄来的,她近些日子在燕云寻赵无眠,但很遗憾并没有他的线索,都是些江湖事,你不会有兴趣的。”
“给朕讲讲吧,分些思绪,也便不会想他了。”
萧远暮沉默几秒,若是往日,她定要好生讥讽洛朝烟几句,可此时却委实没什么心思。
她幽幽叹了口气,提着信来至榻前,撩开幔帐,在床榻边坐下。
洛朝烟往旁边挪了挪,看似是给萧远暮腾位置,实则还是姑娘心思,不想和这宿敌离太近,否则倒显得亲密。
萧远暮不以为意,抬起短信,斟酌片刻,才道:
“剑宗近些日子也在寻赵无眠的踪迹,宗门内不免亏空几分,观云舒却在燕云探听到莫惊雪的下落,疑似为剑宗内的‘出世剑’而来,她猜测,那下落不明的避世鞘料想是被莫惊雪给夺了去……”
“为了九钟啊。”洛朝烟露出一抹笑意,“当初在平阳,也有不少江湖人去小西天的凤凰山闹事,也是为了九钟,那会儿还是他帮忙处理……”
“……你不是说想分些思绪吗?怎么还提他?”
“总是联想,朕也没有办法。”
“瞧你这痴情模样,可有半点天子气魄?哪个天子像你这样,为个情人便如此茶不思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