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儿去探访表妹幸儿,虽然心情不好,也去选购了名贵水果和鲜花。
这一天并不是幸儿生日,或是结婚纪念,幸儿与丈夫文棋都好客,周末时,在郊外小屋请朋友聚一聚,吃顿饭,高兴一下。
乐儿喜欢那间红墙绿瓦的小屋,从前的屋主是意大利人,屋名叫Bramasole,意思是渴爱阳光。
屋内间隔十分简单,但是可用海天一色来形容。
宽大铺橙黄地砖的露合几乎与泳池连接,而泳池又与山下蔚蓝的海结成一片,乐儿常常站在露台看日落。
幸儿说:“结婚吧,小屋借给你行礼用。”
可是那人并没有向乐儿求婚。
一个月前,那人说要调到伦敦去工作一年,兴奋得不得了。
“记得来看我”,他同乐儿这样说。
像是把他们的关系一笔抹煞,从头到尾,不过是普通朋友,其余一切,都是女方多心。
乐儿颓然。
她不打算追究,只想把事情搁到脑后。
可是,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
失落、沮丧、寂寞、自尊与自信都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只有幸儿找她,她才会出去。
这一天,幸儿一开门就说:“咦,你又瘦了。”
文棋迎出来,“今日我们请来一位做粥粉面的大师傅,你来试试他手艺。”
客人还没有来,幸儿为她先开了一支香槟,“过来这边,我发觉香槟配云吞面非常合味。”
这一对年轻夫妇非常合拍。
乐儿又站到露台上去。
幸儿放了好几张帆布椅在泳池边,让客人舒服坐著喝酒聊天。
乐儿凝视蓝天白云。
幸儿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想什么?”
“在想父母已经辞世,离我而去。”
“乐儿,已是十年八年前的事了。”
“那意思是,无论我在世上存活多久,都是一个孤儿,再也见不到他们。”
“乐儿,我们人类命运如此,无法改变。”
“那些能干的科学家呢,他们不能扭转命运吗?”
“他们?不是已经发明了飞机大炮,来,别想太多,少钻牛角尖,多喝一杯。”
文棋抱怨:“你怎么劝乐儿喝酒?”
“她那么闷,松一松也好。”
“她会醉。”
乐儿却只觉疲倦,昨夜没睡好,前日又通宵加班工作,她悄悄地自顾自转入书房。
乐儿知道那里有一张背著门对牢壁炉的长沙发。
她一躺下就闭上眼睛。
文棋跟进去,替她盖上一张毯子。
瘦削的她窝在沙发里根本不容易发觉。
幸儿进书房来问:“睡看了?”
文棋答:“让她休息一会儿。”
“可怜的乐儿,失恋了。”
“嘘。”
这时,门钤响起来,其余的客人到了,他们两夫妻出去迎宾。
乐儿默默苦笑。
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人,他们都知道她失恋。
她转一个身,把面孔向著沙发背,忽然发觉眼角润湿,该死,竟然哭了。
她渐渐睡著。
半明半灭间听见外头有乐声有人声,十分热闹。
唉,人人都那么快活,只除出王乐儿。
正在伤感,只觉有人推开书房门进来。
是一男一女,偷偷地压低声音谈话。
“小心,你的贤妻就在外边。”
“那么,我们出去对全世界宣怖我已经变心。”
“你喝多了。”
“不,不够多,我还没有足够勇气。”
“坐下来,静一静。”
两人沉默,但是没有离开。
乐儿想站起来,但是四肢不听使唤。
半晌,乐儿才知道他俩在拥吻。
“几时同她离婚?”
“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一时切得断。”
“可以想象未来十年,你都会那样说。”
幽幽叹息。
乐儿啼笑皆非。
想睡一觉都不行,有人强逼她欣赏独幕剧,这一男一女的声音有点熟,究竟是谁呢?
没想到好戏在后头。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第三把声音,是懒洋洋女声:“了不起的胆色,在别人家里,热情如火,就不顾廉耻了,真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