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棋枰前的清辉,亦随之激烈震荡,这并非表示神姥和姜昭势均力敌,而是神姥之念与姜昭交锋时的不耐与碾压之势。
那些上界星官、人间圣手,棋力或雄浑、或奇诡、或精妙,意念交织碰撞,汇成一股无形的洪流,冲击着那无处不在的神姥念力。
时间在无声的棋局中流逝。
季明能清淅地感知到,笼罩在自己棋枰前的那团清辉,其“活跃度”在经历初期的好奇后,似乎随着对无数精妙棋局的持续推演,渐渐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倦怠与乏味。
如同品尝了太多珍馐美味,再极致的佳肴也难激起最初的惊艳,那是一种属于古老神圣的磅礴心念,对于‘重复’滋味的天然不耐。
“时机到了”
季明心中默念,倏然睁眼,眸中精光一闪。
他不再尤豫,捻起一枚黑子,指尖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这并非是恐惧,而是在做大事前的一丝紧张、徨恐、后怕。
毕竟他在这张“赌桌”上压了许多筹码,哪怕最后有昴日金鸡帮他为宝如意托底,但请不到神姥,这依旧不能让他的野心感到满意。
直到一瞬间中,自己元神主动觉察和截断这丝尤疑,精神才专注起来。
他没有纠正自己的颤斗,而是稍微刻意营造一点“笨拙”感。
只见他手臂微抬,似在尤豫,最终以一种极其缓慢、甚至略显笨重的姿态,“啪嗒”一声,将黑子落在了棋盘上一个极其诡异的位置——天元位正下方紧邻的位置。
此手一出,不仅他棋枰前的清辉猛地一滞,仿佛被这匪夷所思的落点惊住,连远处一直关注此地的姮娥仙子,以及那元神化雾游走的巧娘,都瞬间投来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姮娥仙子的异样转瞬恢复,她差点忘了灵虚子告诉她的棋路。
没办法,哪怕她不是一位弈者,可在这样的场合里,感受众多天人两界修士那念头心力交织相抵的洪流,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乍一看见灵虚子的那个落点,还是被惊住了。
想到这里,她又莫名笑了一声。
“天元之下紧邻落点?这是初学者都不会犯的昏招!”巧娘的神念带着毫不掩饰的错愕与一丝讥诮,“他这是疯了,还是自觉棋力浅薄,自暴自弃了?”
一旁姮娥仙子秀眉微蹙,眼中一丝疑惑浮现。
她虽然知道灵虚子要走别致的路线,但是这开局未免太别致了些,不由将全部注意放在灵虚子那张棋枰上。
季明要的正是这种效果,要么不臭,要么臭得彻底一点,千万不能臭中带香,最后不伦不类,反而在臭棋上落了下乘。
他这手棋,正是臭棋定式的开篇——愚公移山式
此招自堵出路,将宝贵的先手优势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中央纠缠上,已经违背于一般棋理。
棋枰前的清辉在短暂的停滞与错愕后,一道念头传来,带着一丝玩味与审视,代表神姥的白子随即落下,位置中规中矩,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碾压感。
感受到神姥的气势,季明心中一定。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落子,脸上的表情随着落子而产生微妙变化。
棋局上,他时而如莽夫般横冲直撞,将棋子送入神姥精心布置的包围圈;时而如盲人摸象,在无关紧要处反复纠缠,错失绝佳反击机会;时而又如惊弓之鸟,在神姥虚晃一枪时仓皇后退,自乱阵脚。
“投石问路,盲龟浮木,风声鹤唳”
一招招臭棋定式在心神中一一浮现,这一刻他已站到棋道上的另一个巅峰境界,一时只感众人皆醉我独醒。
在这样的心态上,他的状态出奇的好,每一步棋,都臭得别出心裁,臭得出人意料。
这每一步棋,都精准地踩在神姥“碾压”的节奏点上,为她提供了无数个可以大展神威、痛击昏招的机会。
那神姥的白子如同庖丁解牛,每一次落子都精准地切割着季明黑棋那看似混乱实则精心设计的“昏招阵”。
一时间白子攻势时而如天河倒卷,席卷大片黑子;时而如灵蛇出洞,巧妙切断黑棋大龙;时而又如定海神针,轻易化解季明那漏洞百出的“反击”。
季明这张棋枰对面的清辉已凝出半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