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血液横流,遍地陈尸,看起来像是劫匪拦道,但金银全部洒落道旁,分文未取。
家主本以为所有人都被吸引到了矿上,裕家此次逃亡会大获成功,然后在新的地方发展壮大,重振家门。
这个裕家举家逃亡中最后一个颤颤巍巍的中年人,扯着惊恐的面容,思索着如何催动主仆印。
这条狗虽然用的不多,但每件事都兢兢业业,没有怨言。
最主要的是没有底线,仿佛任何屈辱都可以忍受,他也极尽心头的优越感折辱对方。
毕竟裕家家主下人有很多,真正炼气二层巅峰的修士下人,只此一人。
凡人凌驾修士之上,让他好不快意。
不过此时此刻,却是骂人也骂的喉头抖动。
“狗儿,你敢?!”
撤退的马车中有裕家的心腹,手艺人,资源财富,这些都是重建家族的基石。
如今金银洒落道旁,人员更只剩下了他一个。
远在竹乐宗的大女儿正在闭关,小女儿正在矿上生死不知,他所有的底气都在瞬间被抽空。
“你!你别过来!我手里有你的命门,你不怕死?”
“我是欠你们,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是不是有人也欠着我。这世道...这世道!”
他一刀捅进了对方心口,两个人同时溅血身亡。
他在古宅里见到卫道,旁边只有一个凡人监视的时候,曾觉得抓到了救命稻草。
不过最终也赧颜,他的手上满是鲜血,不是邪魔外道的血,而是同门的鲜血!
当日临死前鲜活不甘的面庞让他挥之不去,实在说不出救我这两个字。
他的发丝凌乱在风中,生气也卷进了夜风的呜咽里消散一空。
卫道在城中辗转后于王延之后赶到,在一地的尸体中,捡回了属于吴绣虎的那一具,抹下眼皮让他闭了目。
一抔土一抔土掘起来又盖严实,埋在了矿洞旁的墓地里。
“绣虎曾经跟我修行过一段时间,我教他和炳坤使兵器,李松山亲自授的他神识锻打法门,明明那么近,我竟没看出他就是吴老丈。”
卫道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保持着平稳。
“当日急于进矿里,此时此刻才发觉那是他对我的提醒,是否也是向我求救。”
他缓慢而深沉的吐气,却怎么都吐不干净。
“人是要如何才能面面俱到,卫道,人终究只是人。”
王延神情凝重地看向对方喃喃低语,
“有的人死在护卫宗门剿灭魔修的大战中,留名留姓,有的人死在乡野道旁,成了无名枯骨。”
“你将他翻了出来,他就在世上多留下些痕迹,你我的记忆中占据一席之地。”
王延望着新生的坟包,想了又想,
“这些同门是否还有亲眷?”
“另外两个不知,绣虎和炳坤家中应当是有老小。”
“宗门任务算是完成,我这里面也有他们一份,我想用这笔钱财足够照拂下他们家中老幼。”
“老人若是愿意可以雇人照顾起居,幼子若是有些天赋可用灵石资其成人,至于妻妾愿意留或改嫁有些余财也可作为周转。”
再一细想,觉得不够妥当,
“灵石对凡人过于贵重,一定要分批次少量的给,防止他人觊觎,因惠生乱。届时我回宗后托人去落实。”
“王兄想的周全。”
几人纷纷点头赞同。